若非刻意隐瞒,京城是瞒不住事情的,但有风吹草动,都能席卷京城市井巷陌。
尤其是苏子斩、陆之凌、安书离这样新入朝一步登天手握实权的朝中重臣。
又因很少去梅府,所以,苏子斩出了武威候府公子院落前往梅府,便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苏子斩总要找个理由,否则,他这个不轻易来梅府的人,别说梅府对于他突然来到惊讶,各大府邸也会猜测。
他想娘了这个理由,很快就被梅府人传开了。
话很快就传到了柳芙香的耳朵里,她红着眼睛问身边婢女,“侯爷呢?去了哪里?”
婢女摇头。
柳芙香喃喃道,“太子殿下大婚,花颜嫁了,子斩喜欢她,心里怕是极其难过的吧?所以,他想夫人了也是正常,若是夫人还活着……”
她说着,忽然又顿住,无声了一会儿,道,“他又怎么可能会喜欢花颜呢?他喜欢的是我,不会变的。”
婢女不接话,默不作声地站在柳芙香身旁。
柳芙香望着镜中说,“我美吗?”
婢女小声开口,“继夫人您是美的。”
柳芙香笑起来,笑着笑着,眼里又渐渐地有了泪,伸手一把拆掉了满头珠钗,头发瞬间披散,她嫌恶地看着自己,“我不美,没有花颜美。”
婢女又不说话了,天下都知道太子妃美,太子妃的美早已经传开了。
柳芙香伸手去拽头发,拽下来一根白发,她抖着手说,“我竟然都有白发了,我明明与子斩同岁啊。”话落,她扔了手中的青丝,捂住脸,低声道,“长恨当初不知心,待到知心已陌路。我没路可走了。”
苏子斩去他娘的院落,虽是为找个理由,但,他进了院子中,还是待了许久。
直到梅老夫人忍不住,亲自来院子找他,看到他坐在她娘未出阁前的拔步床上,低头不知道想着什么,小狐狸在他怀里呼噜呼噜地睡的正香。梅老夫人的脚步声惊动了他,他才抬起头来,看向梅老夫人。
梅老夫人心疼地说,“这院子空的太久,夏天还好,冬天没有烧地龙,待太久了冷,你身子骨不好,不要久待了,跟外祖母去我的院子吧。”
苏子斩看了梅老夫人一会儿,开口,嗓音沙哑,“外祖母,我想跟你在这里说说话。”话落,他扫了一眼梅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和婆子。
梅老夫人难得见他,但还是说,“去外祖母的院子说,那里暖和。”
“我不觉得冷,若是外祖母觉得冷,派人搬个火盆来就是了。”苏子斩道,“我想在我娘院子里多待一会儿。”
梅老夫人点头,吩咐,“去搬个火盆来,这里不必你们伺候了,你们都出去,退出院子去。”
丫鬟婆子们齐齐应是,退了出去。
不多时,有人搬来火盆,关上房门。
屋内院子内没了人,只剩下梅老夫人,她看着苏子斩,毕竟活了一辈子,觉得今日他来梅府不单单是想他娘了,于是问,“子斩,你今日来,是有什么要事儿要跟外祖母说?你说吧。”
苏子斩盯着梅老夫人,“这里是我娘生前未出嫁时住的地方,她死后,魂魄大约也会经常来,外祖母,我是有一桩事关我娘的重要事情,请您如实告知,您若是说假话,我娘在天之灵看着呢。”
梅老夫人面色微动,素来慈爱的眼眸深深地看着苏子斩,半晌道,“你问吧!”
苏子斩抿唇,“我娘是怎么同意嫁给我父亲的?”
梅老夫人坐在矮凳上,烤着火盆,虽距离的近,听到苏子斩这话,还是觉得周身冷了冷,她沉默片刻问,“你知道她喜欢天不绝了?”
苏子斩点头。
梅老夫人叹了口气,“当年是她说她有了喜欢的人,那个人是天不绝,我和你外祖父不同意,神医谷虽医术高绝,救了你姨母性命但到底对比世家大族的梅府来说,是半个被朝廷收用的江湖门派,且天不绝是孤儿,年岁又大你母亲太多,配不上她。”
苏子斩静静听着,“你们宠我母亲,她性格执拗,既然喜欢一个人,定然不会轻易放弃,后来是用了什么办法,让她放弃的?”
梅老夫人道,“你父亲喜欢你母亲,进宫请皇上下了圣旨,圣旨下后,你父亲亲自送到了梅府给你母亲,你母亲在南疆解寒症欠了他恩情,你父亲的传家之宝,押给了南疆王。那传家宝对他来说很重要,他爱你母亲至极,铁了心要娶她,你母亲无以为报,梅府也无以为报,便答应了。”
苏子斩挑眉,“我从不知什么传家之宝,外祖母可见过?”
梅老夫人摇头,“未曾见过,不过各大世家府邸,都有自己的传家宝,大多数是世家源起供奉的风水宝物,不足为外人道也,恐防外人窥视。你不知也不稀奇,因为武威候府的传家宝早就没了。”
苏子斩不说话。
梅老夫人又道,“况且,天不绝若是真对你母亲有心思,早就会来京求娶了,他始终连门都没登,据说那就是个一心痴迷医术的,无心儿女情事儿,不是良缘。”
“依照外祖母的意思,我母亲当年,在我父亲拿了赐婚圣旨后,是看开了嫁给了我父亲?”苏子斩嗤笑一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母亲那样的人宁愿来世报恩,也不会在不喜欢我父亲的情况下嫁给他的,外祖母,你没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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