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多雨水,特别是暮春时分,雨水更是淅淅沥沥下个没完。
所谓清明时节雨纷纷,大抵便是这个意思。
不过有意思的是,今岁的绍兴府略微有些不同,本来连续下了七八天的绵绵细雨,到了清明这两天居然停了下来。
虽未大放晴天,但阳光偶尔也能够透过淡淡的云层,照到大地上来。
绍兴城东二十余里外有一个大庄子,名曰柳家庄。
柳家是绍兴大家,良田万顷倒不至于,不过绍兴城外倒是有几千亩上等的水田,农庄也有四五处。
而柳家庄则是柳家祖宅,家族祖坟所在。
此时,七名衣衫各异的男子正注视着前方的一座墓碑,碑上刻着“柳氏随风之墓”。
墓碑前,一名少女恭敬地点了三柱香,又烧了盆纸钱,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
少女面容清秀,皮肤白皙,身材窈窕,正是江南七怪的老七,越女剑韩小莹。
而他身后的男子,其中六人自然是她的六位结义兄长,最后一人那是山庄的主人,曾经和江南七怪有过一段同仇之谊的绍兴柳家柳云。
看到韩小莹祭拜完毕,柳云微笑道:“没想到师妹今天会来,若是叔父有灵,必然十分欣慰,不过劳烦江南七侠全都登门,倒是让小弟我有些惭愧了。”
柳云家大业大,颇懂礼数,不过心中的傲气也大,以前虽然对江南七侠客气,但心中并非真的敬重,直到那一日长江边上,目睹了七侠大战淮阳帮,他才收起了傲慢,真心叹服起来。
回家安葬了柳随风之后,更是勤加修炼,一年来,剑法倒是颇有长进。
七侠听到柳云的话,神色各异,韩小莹转头看了一眼柯镇恶,强忍着笑意,说道:“本来就我一个人来,不过我家大哥有些事情,扑哧……”
见韩小莹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柳云十分不解,再看其余六怪,脸上也是神色精彩。
柯镇恶阴沉着脸,冷哼一声,敲着拐棍,背过身去。
原来,七人一同来到绍兴,却是另有缘故。
本来,韩小莹也只是柳白眉的记名弟子,清明祭扫,来不来皆可,还是柯镇恶让她一定要来,不但她来,柯镇恶也要一起跟着。
若问原因,自然还是落到他的亲大哥柯辟邪身上。
柯镇恶实在不明白,为何自家大哥突然间对自己的婚事那么上心起来,所谓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柯镇恶看来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只是自从过年以后,到现在差不多两个半月,柯家的门槛差点被媒婆的脚给踩破了。
不单是柯辟邪的妻子小妾在张罗,就连柯辟邪的两个外室也公然上门谈论此事。
妻妾外室一见面,除了柯镇恶的婚事,又衍生出无穷的矛盾来。
柯镇恶哪怕是用棉球塞住耳朵,也是被吵得头疼欲裂。
至于练功诵经那是想都别想,根本安生不下来。
柯镇恶再也受不了了,于是趁着清明的机会,撺掇韩小莹来绍兴祭拜柳白眉,他顺路跟着,好松快松快。
他们两既然来绍兴,张阿生五人自然也不会乖乖呆在嘉兴。
六人对柯镇恶面临的窘境自然心知肚明,看到这个向来严肃的结拜大哥居然也会面对这种窘境,大伙儿也是心低偷着乐。
不过这到底是柯镇恶的隐私之事,倒是不好向其他人说,看着一头雾水的柳云,韩小莹收敛了笑容,转移话题道:“一些小事,师兄不必在意,对了,不知师傅那个儿子可回来过?”
听到韩小莹提起王健,柳云顿时变脸,怒道:“那个不孝子,提起来我就来气!”
韩小莹问道:“莫非从未回来过?”
柳云摇了摇头道:“倒是回来过一趟,还不如不回,差点将祖母气死。”
韩小莹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柳云叹了口气,道:“叔父半年前,他来过一趟,我以为他是良心发现,前来认祖归宗的,没想到他是来还剑的,对于认祖归宗之事决口不提。我去质问,他却说,那个奸夫是为了他才没有孩子,他不能让王家后继无人,师妹你说说,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那可是他杀父仇人,居然如此认贼作父,这样的不孝子,滚得越远越好!”
见柳云越说越激动,韩小莹连忙安慰道:“师兄息怒,莫要在师傅灵前冲撞了!”
柳云缓了口气,抱拳朝江南七怪道了声抱歉:“是我失礼了,七位既然来到绍兴,不如多住几日,让小弟略尽地主之谊。”
柯镇恶道:“那就不必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办,下次再叨扰吧”
柳云道:“如此,那就在庄子里吃完午餐再走?”
柯镇恶没有推辞。
午餐之后,七人告辞离开,向西,朝着绍兴城的方向行去。
韩小莹突然问道:“你们说师傅那个儿子真的是个不孝子么?”
这个问题她憋了好久,在庄子上不好问,值到此时才问了出来。
韩宝驹道:“那难道还是孝子不成,怎么说也是血脉至亲,居然撇得一干二净,他那个母亲,耐不住寂寞,生出这样的儿子,也不奇怪!”
朱聪却道:“那也未必,当日他想要替姓王的和那个谢氏隐瞒真相,不惜自刎,可见他还是个有情义的人。”
南希仁也道:“家产”
朱聪笑道:“不错,柳家在绍兴也是大户,比他父子风里来雨里去的在江上讨生活要富贵安逸得多,他若认祖归宗,这一切不说全给他继承,但也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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