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有人给我放了一把火,接着就是我给别人放了一把火,这两件事要是分开看倒是没什么,但是放在一起看总觉得这两件事挺讽刺的。
不过这两件事的因果关系是不一样的,我始终觉得我没做错什么。
晓峰的游戏厅严重影响我的书店生意,我必须和他交涉。一家书店旁边怎么能有这样的一家买卖呢?一楼游戏厅,二楼台球厅,三楼录像厅。这录像厅也不好好放录像,都是带颜色的,不是黑就是黄,这谁受得了?
说白了,既然我书店开在先,他就不该再在这里开这买卖了。这就是存心给人添堵。
至于老家这把火,我真的想不出别的办法对付他了。打他一顿?他肯定会找村支书去告我,这就是给自己找麻烦。拆他的牛棚?他会和我玩儿命。说心里话,这大墙外面虽然正对着我家,但也不能说是我家的地盘儿。这只是按照约定俗成,对着谁家使用权就是谁的,但是在法律上是站不住脚的。
到时候老二说你不在家,我占了能怎么的?我还真的拿不出硬道理来。干脆,点一把火,把堵着心里的这口气给削了也就行了。
这把火放完了之后,我第二天一早就回了北京。这案子神仙也破不了,最主要还有一个经费问题,这北京吃住都贵着呢,老二就算是报警了,派出所的人怀疑是我放的火,但是又没有证据,他能怎么办?能追来北京调查我吗?这钱谁出?
就算是有人出这个钱,谁又能查出啥来呢?到时候我可以说在招待所的时候觉得闷得慌,借了自行车去杏树园大水库逛了一圈,回来后就睡觉了。你还能拿我怎么样呢?
这件事我对谁都没说,包括虎子和林素素。
说心里话,要不是心疼那头牛,我肯定把牛棚也给点了。
回到家我和虎子就去办了户口,落了户拿到了户口本,然后就等身份证了。不过派出所告诉我们,身份证至少要七天才能拿到。不过最近就要出门儿去赤峰,干脆就从派出所办了临时身份证。
倒不是范天豹等不了,我主要是怕人家着急,觉得我是个不办事的人。这范天豹人不错,已经人命关天的事情了,我不可能不管。
在北京生活就是这一点好,不管你去哪里,肯定有去那里的火车。
现在天气一天天转暖,二月初七这天,我们出发的时候把大衣都脱了,撞在了提包里拎着。
火车晚点一个小时到达赤峰站,到了的时候天都黑了。
我们三个背着包,手里还都拎着一个提包出来,到了外面就觉得冷,赶紧从提包里把大衣拿出来裹在了身上。
林素素是带了呢子大衣的,但是天气这么冷,她也没顾得上美,和我们一样都裹上了军大衣。
范离说是要来接我们的,我们出了出站口之后就站在了一个显眼的位置,抄着手四下张望。林素素很快就发现了范离,她指着说:“来了来了。”
范离裹得也很严实,这地方风不小,吹在脸上就像是刀子在割。这里的风比沙漠里的风还要硬。
我们三个跟着范离一阵小跑儿上了一辆越野车,范离开着车一直往东北方向走,很快就出了市区,最后带着我们到了一个叫马蹄营子的地方。
这马蹄营子在马蹄子山下,后面有一条河绕过这马蹄子山。这范家就住在马蹄子山的半山腰上。
车一直开到了大门口,有人在门口等着呢,大门敞开。车直接开进了院子里,有人关了大门。
虎子说:“老陈,咋像是进了集中营呢。”
范离说:“虎爷,不只是您有这感觉,连我也有这感觉,把家弄得和监狱差不多,这风格我实在是接受不了。”
我看看周围可不是怎么的,在墙上竟然还有炮楼子呢,只不过现在没人站岗了。
范离说:“意不意外?这就是我们范家,老一辈儿人设计的宅子就是这么豪放,当时说是为了抵御胡子的,但是日本人一来,这些东西可就一点用都没有了。我早就说看着别扭拆了,我三哥一直不同意。”
虎子说:“不拆也行,起码防贼挺好的。”
我说:“成物不可损,起码安全有保障。”
我们再往前走,在范家的院子里竟然有一眼清泉,泉水流出来到了旁边的一个池塘里,再从池塘流出去,到了院子外面。这选址真的太好了,要是我在北京的院子里有这么一眼泉水可就太好了。
范离的家人都出来迎接我们,非常热情,到了之后,立即就开席了。
我着急看看范天豹,吃饭之前先让范离带着我们去了范天豹的房间,他躺在炕上,脸色红润,看气色不像是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但是掀开身上的单子之后,身上全是脓包,有的脓包已经破了,在往外流脓,散发着臭烘烘的气味。
林素素捂着鼻子说:“这是什么呀,怎么这么臭!”
范离用单子盖上了范天豹的胸口,她说:“一直在昏迷,说胡话,就像是活在另一个世界。还起了很多人名,叫胡天魁,胡天虎,胡小静,胡小莲……。”
我说:“多半是狐狸搞的鬼。山上狐狸多吗?”
范离点点头说:“山上是有狐狸,也确实不少。不过我们请了看香的过来,跳了一场大神儿。大神儿说是狐狸在吊着我哥的命,要不是有狐仙,我哥这命可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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