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陌北烤了那只野鸡,大部分给了贺松明,自己也吃了一些。没有调料味道果然很差,唯一值得宽慰的只有他把食材处理得很干净,也烤到了全熟,吃下去应该不会出现肠胃不适的状况。
他费力地吞下最后一口丁点盐味都没有的鸡肉,一想到可能未来数个月都只吃这种味道寡淡的食物,不禁悲从中来。
阮陌北心里默默叹着气,突然感觉腰间一紧,他低头看去,一条草绳正勒在他腰间,贺松明在他身后,笨拙地将绳子打成死结。
这是干什么?想把他捆起来防止逃走吗?
“我不会跑的。”阮陌北站起身,贺松明打的绳结对动物来说也许很难挣脱,但在他手里一下就被解开了。
阮陌北把草绳在贺松明手腕上缠了几圈,手指一翻系了个蝴蝶结,笑道:“这个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贺松明好奇地看着腕上的猛男蝴蝶结,手指勾了勾其中一个小圈,结果力气太大,把那个圈给拽没了。
刚吃过肉嘴里很干,阮陌北又到溪边喝了些水,贺松明蹲在水边,看着自己映在水面上的倒影,又看看一旁的阮陌北,似乎在确定他们俩是不是一样的。
丛林里有点热,湿度又高,阮陌北坐在火堆前烤肉出了一身汗,黏黏糊糊的不太舒服,他想洗个澡,但贺松明就在旁边直勾勾地盯着他,让他衣服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
见自己偶然拾来的宠物在水边犹豫,时不时看他一眼,有些为难的样子,贺松明恍然大悟,他伸出手,一把将阮陌北整个人推了下去。
——没有什么可怕的,进去试试就知道了。
哗啦一声,陌北猝不及防地跌进小溪。
好在水只有齐腰的深度,他手忙脚乱地抓住溪边贺松明的胳膊,稳住平衡。
“你干什么!”阮陌北气恼地抹了把脸上的水,他脚上沉甸甸的,不用想也知道鞋子湿透了,上衣和裤子全都未能幸免。一想到之后可能要穿着湿哒哒的衣服过上好久,阮陌北就开始绝望。
他气不过地撩起水,泼在贺松明脸上。
这人可真是光脚不怕穿鞋,自己裸.奔就不想他还要穿衣服。
贺松明抬起胳膊遮住眼睛,没有躲闪,水泼在他身上,打湿了缠成一团的头发和胡子,顺着肩膀和胸膛向下流淌,在麦色的皮肤上留下晶亮的水迹。
这是孤身一人时从未经历过的玩耍,贺松明笑起来,捧起一把水作为反击,泼了阮陌北满头满脸。
“你还来劲了。”阮陌北不客气地报复回去,把贺松明也弄得浑身湿透,他对少年时期的贺松明很温柔,因为那到底是个孩子,如今面对眼前的成年人,可就没那么好脾气了。
男人蹲在岸边,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大型犬,他甩了甩头,脏兮兮的头发一阵乱晃。
阮陌北突然感觉他那一头乱发和胡子是如此辣眼睛。
得找个机会剃掉,用什么工具比较好呢?
既然都湿了,阮陌北索性就这样在水里洗了个澡。
身上的粘腻感消失不见,清爽取而代之,阮陌北抬起头,用指腹搓了搓最容易脏的脖子和锁骨,撩水把那里洗干净。
贺松明蹲在岸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仰起的脖颈。
十分钟后,阮陌北浑身湿漉漉地从溪水里爬上来,他脱下衬衣,用力把水拧干,抖了抖重新穿在身上。
之后他如法炮制,拧去内外两条裤子上的水,在脱.内.裤的时候,贺松明使劲瞅了他好几眼,然后又低头看看自己,终于确定他们两个是同一种生物,雀跃起来。
阮陌北:………………
意识到无论情况再怎么窒息,尴尬的只有他自己,阮陌北看开了,反正现在的贺松明什么都不懂,羞耻感在他心里是一个不存在的概念,就像伊甸园中的亚当和夏娃,初生的人类在误食禁果之前,彼此坦诚相待,不以为耻。
鞋泡了水,涨得很沉,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晾干的,阮陌北索性把它脱掉,拎着自己的运动鞋,像贺松明那样光脚走在路上。
草叶碎枝和小石子硌着他的脚底,不一会儿阮陌北就感觉到疼痛,他忍不住停住脚步,抬起脚,将陷在足弓里的一粒碎石子拍下去。
他一个穿惯了鞋的人,脚底没经受过多少磨难,根本没法和常年光脚跑来跑去的贺松明比。
贺松明回头看他,见阮陌北忍痛走得艰难,伸出手一把环住他的腰,在阮陌北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把他整个人抡了起来!
阮陌北:!!!
一阵天旋地转,他被贺松明扛在了肩膀上,胃部正好抵着男人结实的肩膀。
阮陌北:……呕。
贺松明甚至还颠了颠,调整成舒服的姿势,扛麻袋一样扛着阮陌北迈开步子。
短短百十米的路程,阮陌北过得无比煎熬,被贺松明放下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有点懵。
一阵风吹来,湿衣服上的水汽蒸发带走皮肤上的温度,阮陌北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摸摸胳膊,让鸡皮疙瘩消下去。
天色已然暗淡,有高大的树木遮挡,丛林里能见度下降得非常迅速,用不了多久就会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夜行鸟类的叫声开始咕咕响起,虫鸣阵阵,预示着夜晚的降临。
人不像其他动物有良好的夜视能力,充满未知的第一夜让阮陌北忍不住担心,他赶忙去收集附近干燥的树枝和枯草,想要在天黑之前升起足够照明的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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