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塞西尔人的装甲狮鹫从天空掠过时,尤瑞尔伯爵尚有闲情逸致观赏乌鸦台地的景色——这座曾经设有数座哨塔和一个小型堡垒的高地是圣苏尼尔的卫戍据点之一,但此刻已经被战火所毁,零落的残垣断壁间只能看到守军仓皇撤退之后留下的旗帜装备以及晶簇巨人四分五裂的尸体,崭新的旗帜此刻正飘扬在这些残破的废墟之间,带着一种奇妙的对比之美。
清凉的风吹了过来,风中有一些战场上的怪味,尤瑞尔伯爵深深吸了一口气,笑着说道:“之前几天真是艰难——但好在那艰难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我们没遇上什么抵抗,这地方只有几个重伤垂死的怪物而已,”一位子爵在旁边说道,“这些成果恐怕不太够吧?”
“没关系,我们可以把这些现成的残骸收拢收拢,”尤瑞尔伯爵随口说道,“我们的国王接下来应该会很忙,想必不会有时间分辨这些小事。”
“我们的新国王啊……”旁边的子爵轻笑着说道,然后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奇怪,那几只狮鹫怎么一直在这附近徘徊?”
“那应该是塞西尔人的狮鹫,”尤瑞尔伯爵抬头看向天空,“他们是来和我们打招呼的么?”
装甲狮鹫又在乌鸦台地上空盘旋了一会,随后突然一抖翅膀,斜斜地向着远方飞去。
尤瑞尔伯爵眯起眼睛,片刻之后,一种不安终于从他心底浮现出来。
他想到了被国王处死的路克雷伯爵。
“这是个陷阱——”
尤瑞尔伯爵惊声怒吼,然而一种尖锐的啸叫声已经从远方传来……
乌鸦台地笼罩在一片天崩地裂般的爆炸中,闪光不断,云雾腾空而起。
威尔士站在圣苏尼尔的城墙上,平静地看着这一切,良久才轻声说道:“他真果断。”
而除他之外的人,那些站在城墙上,知道乌鸦台地上有什么的人,那些支持国王的贵族子弟,守城的将士,还有其他因为种种原因被威尔士留下来的人,他们全都带着震惊和恐惧注视着远方那恐怖的一幕。
人群惊呼起来,城墙上一片混乱,有人飞奔向国王的方向,想要请求进一步的命令,威尔士却扬起手中长剑,加持着魔力的声音响彻城墙:“安静——内廷贵族,留守卫队,随我出城,去迎接塞西尔公爵。”
“陛下!”一名内廷贵族惊呼出声,“绝对不可!他们刚刚轰击了乌鸦台地,他们刚刚杀死了……”
“他们知道乌鸦台地上有贵族骑士团么?”威尔士平静地问道,“他们知道我在白银堡里下的命令么?”
“陛下,这……”
“这或许是个可怕的误会,因此更需要当面澄清,”威尔士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不管怎么说,塞西尔人拯救了王都,扫清了平原上的怪物。他们的军团就在城外,我们必须去见。”
国王的最后一句话侧面点醒了在场的所有人,那些陷入惊愕恐惧中的内廷贵族意识到了真正的主动权到底在谁手里——而那些更聪明的,则突然从威尔士反常的态度中隐隐察觉了些许事实,嗅到了一个可怕的、发生在阳光下的血腥真相,在短暂的茫然之后,他们发现自己没有更多选择。
不管发生在乌鸦台地上的炮击背后到底真相如何,他们现在都必须按照国王的命令出城迎接塞西尔军团了。
……
“会面的地点在磨坊镇,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维多利亚结束了和柏德文公爵的魔法传讯,转头看向高文说道,“威尔士和内廷贵族们已经出发了。”
高文点点头:“我们也出发。”
他这平静的态度甚至让维多利亚都感到了一种难言的恐惧,后者忍不住说道:“您不担心那是个陷阱么?”
“担心,所以我会带一个坦克营去——但我觉得多半用不上。威尔士是个聪明人,柏德文•法兰克林更是如此。”
维多利亚错愕了一下,随后视线扫过了站在不远处的暗鸦。
这场发生在阳光下的可怕事件,便是依靠这位皇家影卫传递的一纸信函完成的,起初维多利亚曾想过,为什么柏德文没有直接通过魔法传讯联系自己,毕竟自己已经到了圣苏尼尔地区,到了魔法传讯能够联络的范围,但很快她便想明白了——那位西境守护很了解她,柏德文知道,她断然不会同意这个大胆而极端的“阴谋”,提前联系只能让她出手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执掌安苏商业的柏德文公爵,行事准则或许也如一个商人吧……精确计算了对这个国家而言最大的利益,然后为了实现它无所不用其极……这一点,始终困于安苏陈腐的贵族藩篱中的维多利亚大概是永远无法模仿的。
高文已经迈步向着指挥所外走去,维多利亚也很快重整精神,迈步跟了上去,但在上车之前,这位北境女公爵突然发现现场少了个人:“那位琥珀小姐去哪了?”
高文走向停在营地内的魔导车,随口说道:“她去调查一些东西。”
营地深处,一座被士兵严密把守的营房内,一台魔网终端机正嗡嗡运行着,与终端机相连的打印装置正不断吐出一张又一张的白纸,纸张上印着大量文字,以及一幅幅黑白的画面和细致的手绘徽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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