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儿子?”马亮犹豫了一下,拿过孙问渠的手机,“方,方,方……操,你都臭不要脸地亲,亲了,花骨嘟还能理,理你?”
“必须理我。”孙问渠笑笑。
“怎,怎么说?”马亮没拨号,看着他,“你是不是看,看上那小子,了。”
“没什么看没看上的,年纪太小了,”孙问渠靠在椅背上啧啧两声,“我觉得他是,就嘴欠逗几句,他说他不是,那就不逗了呗。”
“到底是,不是?”马亮问。
“他说不是就不是。”孙问渠笑笑。
“那肯,肯定是,”马亮也笑了,“说不定是对你有,有意思。”
“不好说,”孙问渠想了想,“这小子是那种特别容易有负罪感的人……也不准确,就是……你懂我意思么?”
“没懂。”马亮说。
“就在他还清我那十万块之前,”孙问渠说,“我说什么做什么只要不是太过份,他都会忍着,因为他欠了我钱。”
“哦,”马亮划拉了一下手机,“那叫他过,过来?”
“算了,”孙问渠按住了马亮的手,“期末了吧,快考试了,就别折腾他了,叫个代驾吧。”
“嗯,”马亮打电话叫了个挺熟的代驾过来,“你房子找,找好没。”
“没找呢,”孙问渠伸了个懒腰,“不着急。”
“也是,”马亮点点头,“得睡桥洞了才着,着急。”
孙问渠闭着眼乐了好半天。
急吗?
真不急。
孙问渠根本就不觉得有什么事儿可急的。
可要说不急……这段时间以来心里那种隐隐的不安却让他本来就差的睡眠质量跌到了历史最低点。
是着急?还是郁闷?
哪怕是揍了李博文一顿,这种感觉也还是没有缓解。
怎么了这是。
一个失败的,矫情的作品。
那天在回家路上被孙问渠溅了一身水之后,方驰就没再跟孙问渠联系过。
没过多久,方影主动拿了两万过来,算起来还上了一半了,说是剩下的放假前都能还上,正好能压着三个月的期限,不过孙问渠不缺钱,也不太在意那十万块钱,他也就没再汇报。
他和孙问渠看似挺熟的关系就这么不尴不尬地暂时断了,孙问渠不再联系他,他似乎也没有别的理由再去联系孙问渠。
这也是他希望的,他不愿意再面对孙问渠。
只是,那天孙问渠进屋时有点儿落寞的背影一直在方驰脑子里挥之不去,时不时就能想起来。
煮面的时候。
题做不出来的时候。
看着墙上两张画的时候。
黄总对着食盆子练铁砂掌的时候。
耳机里听到那首牧羊女的时候。
很多很多时候。
方驰有时候会觉得这事儿真挺神奇的,跟这人待一块儿也就个把月时间,却能想起来这么多,可是相互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的关系,却仅仅靠那张所谓的服务合同维系着。
一旦那东西被宣布作废,一切就全都静止消失了。
好像从来都没认识过这个人。
今年寒假放得晚,学校就差把年三十儿拿来补课了。
一放假方驰就去找了方影,方影挺不情愿地又拿了四万,说是问父母要了一部分,尽了全力了,还差一万实在拿不出,还得留钱过年。
“过完年我就还清,”方影说压着声音,“这三个月我尽找钱了,实在是找不出来了,你不知道我问我妈要钱的时候她都想拿刀砍我了……这都是把我奶奶给我妈的镯子卖了才凑出来的……”
“年后还清。”方驰听到镯子的时候顿了顿,但还是拿过了钱,就算是真卖了镯子,他不要这钱,方影也不会再去把镯子弄回来,钱也一样留不下。
还差的那一万方驰没跟她多纠缠,从自己的存款里拿了钱补上了,一是他着急想回家看爷爷奶奶,二是他必须按时把钱拿给孙问渠。
从银行把钱都取出来之后,方驰用一个纸袋把钱都装上,打车去了孙问渠家。
说起来挺长时间都没见着孙问渠了,一想到孙问渠懒洋洋半死不活的蛇蛋样子,他莫名其妙地开始有些紧张。
可更莫名其妙的是虽说有点儿紧张,走在通往孙问渠家的小路上时,他却又加快了脚步。
他不太敢去细想这是为什么。
不过走到孙问渠家院子外面时,他还真就没功夫细想这些了。
院子外面停着一辆车,他没见过这车,孙问渠的车就那辆甲壳虫,他还没弄清那车到底是孙问渠的还是马亮的。
正犹豫着是不是孙问渠有客人他要不要按门铃时,里面的房门打开了,一个男人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个文件夹,脖子上还挂着个工作牌。
方驰愣了,这是……中介?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这男人转头冲后面说,“不到十年的房子,这个价格很难得了。”
“都没有什么装修,”一个女人走了出来,旁边还有个老太太,“我还得花那么多钱装修呢。”
“就算装修了,不合你意也得重新修,还更麻烦呢,”男人说,一抬眼看到了站在院子外面的方驰,“您有事儿吗?”
“我找人,”方驰感觉有些回不过神来,“我找孙问渠。”
“孙问渠?”男人有些茫然地想了想,“不认识啊,这房子的主人不叫孙问渠。”
“……那这房子是要卖?”方驰问。
“是的。”男人点点头,又打量了一下他,估计是在判断他有没有买房的能力,然后没再理会他,转身继续跟那女人说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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