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那时候,我觉得外国是一个国家,总是缠着我妈给我买外国产的雪碧汽水。
拿到雪碧以后,我舍不得一下子喝掉,先往瓶盖里倒上一点点,细细地品尝以后盖上瓶盖藏在只有自己知道的角落里。等到想喝的时候再拧开倒出来一点点,结果我整个下午都跑来跑去,硬是一点点喝光了一大瓶雪碧。
我妈吓唬我:“那里面都是二氧化碳,你就等着肚子里冒泡泡吧。”
“啊?像烧开水那样么?”我惊呆。
“嗯啊!”我妈颇为担忧地点点头。
“那,那怎么办?我可不想肚子里面烧开水!”
我非常担心地跑到水龙头跟前仰着脖子喝凉水。
“这瓜娃!喝凉水不怕闹肚子啊!”我妈一把将我拎走,像是拎了一个小麻袋。
我咽下一大口凉水,嘟囔着:“喝了凉水,肚子里就不会烧开水了……”
23.
我们学校门口有一对年轻夫妻摆摊卖油炸麻辣串,蔬菜一毛钱一串,肉类丸子两毛钱一串,因为味美价廉吸引了很多小学生的光顾。
一周里总有那么几天,我和敏敏招娣攥着几毛钱守在小摊旁,左挑右选、比来比去之后,捏着自认为分量最足的几串交给老板娘。
新鲜蔬菜噼里啪啦过一遍热油,捞出来拌上白芝麻和密制麻辣粉,好吃得不得了。我们伸着小手接过麻辣串,坐在马路边吸溜吸溜地吃完,舔干净沾在手上的酱料,才意犹未尽地离开小摊。
回去后,我馋得睡不着觉,半夜里偷摸摸地从床上爬起来去院子里拔了一堆蔬菜,自己在厨房里瞎捣鼓。为了调出最满意的味道,我把厨房所有的调料一律倒进锅里,混成了满满一锅调料水,拿着铁勺费力地搅拌着。
我妈起夜的时候看见厨房亮着灯,推门一看气得揪起我的耳朵破口大骂:“臭丫头!你个败家子!”
我吓得丢下铁勺,一溜烟钻回房间,还是没能逃过我妈的一顿毒打。
因为这事儿,我整整一个月都没有零花钱,每天可怜巴巴地跟着招娣和敏敏蹭麻辣串吃。还是我爸疼我,有一天下班回来悄悄带给我一袋麻辣串,吃得我满足极了。
要是再有人问我更喜欢爸爸还是更喜欢妈妈,我会毫不犹豫地答:“更喜欢爸爸。”
24.
有一次,我坐在门口晒太阳,隐约听见一阵敲锣打鼓声,飞奔过去一看,原来是送葬队伍。
披麻戴孝的人们跟在棺材和花圈后面哭得死去活来,热闹得很。
我钻进人群学着他们的样子放声大哭起来:“爷爷啊!你快回来吧,呜呜呜呜呜呜呜——”
“爷爷啊!我还没见过你呢!呜呜呜呜呜呜……”
到了坟地,我哭得嗓子都哑了,亲眼看着一群人把棺材放到大土坑里,然后抄起铁锹往里面铲土。
“不要啊!呜呜呜呜……”我跑过去抱住一个人的大腿。
“这谁家的娃?快找大人去。”
“呜呜呜呜——”我伤心欲绝。
后来,我被一位阿姨连哄带骗抱离坟地。
回家后,我没日没夜地哭,眼泪都要流干了,我奶奶以为我是被妖魔鬼怪附体,找来村里的一位半仙替我驱邪。
那人在我跟前念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咒语,再后来我就奇迹般地不哭了。
25.
除了小燕子,我最喜欢的人就是香妃了。为了能够招来蝴蝶,我带着敏敏和招娣盗走了许飞家门口盛开的月季花。
我们把摘下来的花瓣洒在水盆里,喷上香香的沐浴液,跳进去洗了个花瓣澡。
结果我们既没有招来蝴蝶,也没有招来蜜蜂,却招来了一顿臭骂。
许飞的妈妈痛心疾首地指着我们三个采花大盗,心疼着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月季。
26.
听奶奶说蝉壳能入药,我二话不说提个塑料袋就去外面捉蝉,奈何我个子太矮,够不到树上的蝉壳,只好爬到树上去捉。
结果蝉壳是捉到了,可我却抱着树干下不来了。
27.“你是风儿,我是沙……”我捧着奶奶做的炒面站在院子里吹来吹去,招娣和敏敏来串门,被我吹成了小白脸。
28.
我拿着半块馒头蹲在院子里,一群蚂蚁浩浩荡荡地搬着我洒在地上的馒头屑,等到它们辛辛苦苦搬到洞口时,我大手一挥捏起馒头屑放回原位,等它们再搬回去,我再拿回去……如此以往,乐此不疲。
后来,我得知希腊神话里有一位叫西西弗斯的神得罪了宙斯,宙斯惩罚他推石头上山,永远推着石头上山顶,永远在只差一步时脱手,再从山脚重新推起,永远达不到目的地。
看来小小年纪的我已颇具大神风范。
29.暴雨后,我家的院子变成一汪泥潭,我用手抟起一块泥巴,捏成蛋糕的形状,然后学着电视里的人拿着塑料刀叉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直到被我妈按到水池边,命令我:“吐掉!快!”
30.
桌上放了一碗凉白开,我把一根筷子伸进去搅着玩,突然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筷子,筷子居然变歪了!
我爸闻声赶过来:“哪里歪了?”他一把拿出碗里的筷子。
“刚刚,明明是歪的……”我又把筷子伸进碗里:“你看!真的变歪了。”
我觉得这碗水必有蹊跷,里面说不定藏着妖怪。
31.治肚子胀的药是大山楂丸,吃起来酸酸甜甜的,我为了能吃到更多山楂丸骗我妈说肚子痛,结果却挨了一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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