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的问话直指本心,也将我这些天来一直都闷闷不乐的话题给挑了起来,事实上,看到徐淡定结婚的我的确也是有些触景生情了,特别是他跟罗澜认识并不算久,便这般幸福的走进了婚姻的殿堂,而我与小颜师妹相知相识十来年,那一份情意在心头都浓化了,却开花不结果,难免有些心伤,不过想起我身上背负的劫数,我又不敢妄想,生怕小颜师妹受到伤害。
不过即使理智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当师父这般问起的时候,我心中不由得又伸出了希望,立刻点头说是,问可行么?
师父叹了一口气,然后起身,让我跟随着他,一路前往清池宫深处的观星台。
观星台是掌门秘境,向来只有掌门可以自由出入,在它的隔壁便是坐忘台,是掌门修行打坐时的场所。此乃禁地,我也是第一次过来,穿越了好几个拱形门廊,将金属院门给打开的时候,我瞧见了一个三米高台,上面有宛如大型浑天仪一般不停旋转的金属圆环,仿佛在模拟天文运转一般,而在高台四周,则是四根龙形基台,上面绘满了密密麻麻的细碎符文。
时值夜间,天上有细碎的星光被这种玄妙无比的运转吸引,坠落下来,使得石台之上有着光怪陆离的浮光掠影,绚丽非凡。
瞧见这样的一幕场景,我着实有些被震撼到了,在我的面前不仅仅只是一架不停旋转的浑天仪,而是一种道法自然的极致体现,它仿佛与星空,与道经之中描绘的仙灵之界有着最直接的联系,让人体内的气息不由自主地凝聚运转,几乎都不用我费力推进,都有一种周天运行的效果出现,挥着小皮鞭赶我向前。
这就是悟,也是炁场感染,使得我不由自主地就有一种世界便在自己手中的感动。
当我在打量观星台的时候,我师父也在看着我,瞧见我双眼迷离了好一会儿才稳住心神,于是就笑了,然后给我解释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观星台乃茅山宗华阳隐者陶弘景亲手监造,意图通过对上天星象的观察,来对前世后果进行参悟和破解,观星台筑成之日起,遭上苍嫉妒,遭离火三劫、地震三劫、天雷三劫,如此共计九劫,方才得以延存至今,后来历代皆有规矩,非掌门不得入内,不过今日,我可以让你进去一观!”
师父这般一说,我心中立刻忐忑起来,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说道:“师父,既然此观星台乃掌门重器,非寻常人所能进入,而弟子又乃外门,如此可能有些不便吧?”
对于我的拘束,我师父陶晋鸿倒是没有那么多的计较,他挥了挥手,平静地说道:“我既传你‘大六壬’,便已然承认你的资格,而这谁能进谁不可,这都是我的权责范围之内的事情,你自去便是;不过有一件事情我需与你知晓,那就是进入其中,闭目而坐,将脑子给放空,心沉气海,天马行空,而当你觉得承受不住之时,立刻咬动舌尖,即可脱离其中——你去吧。”
我不知道师父带我来观星台所为何事,不过他既然这么说,自然是有自己的道理的,当下也是缓步走上高台,发现不断运转摇动的那些金属巨环尽管弄得人眼花缭乱,但是内中却还是有一条小径直通最中心的一个位置不受干扰,而那中心的位置之上,则放着一个简单的蒲团,香气四溢。
我深吸一口气,走入其中,感觉身上有无数斑点划过,那是漫天的星光垂落其间所致,总有一种宛如行于天上的感觉,很快我来到了中心,盘腿坐在了那蒲团之上,那蒲团不知道是什么草编织的,柔软异常,而当我坐下的那一瞬间,星光汇聚,洒落在了我的周身之上,便突然有一种世界中心的极致之感。
我牢记着师父先前的诸般交代,老老实实地眼观鼻、鼻观心,遁入修行周天的那种状态,当我将脑海给全数放空的那一刹那,突然感觉到身子在一瞬间就不存在了一般,漫天的星光将我的意识骤然拉向了星河之上。
我置身与一片巨大的玉带星光之间,四周一片荒芜,只有那辽阔无垠的天体宇宙在周围永恒地存在着,我能够感受到在玉带的阴影处有无数庞大的意识在蠢蠢欲动,头顶也有无数的目光投落而下,关注着我,然而这些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感受,一种玄而又玄的臆想,没有一点儿根据,在我的感受中,无数次闯入我意识中的那个巨大魔神,此刻也站在最高的位置,用一种古怪的情绪注视着我。
我脑海里一片恐惧,接着眼前的景色陡然一换,我瞧见了一片茫茫林原,接着夜幕下的龙家岭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哦,这不是夜幕,而是一阵阴风刮过,将这个藏在深山之中的小山村吹得风雨飘摇,这时我瞧见了一个穿着灰袍的老道士,他出现在了龙家岭的一棵老槐树下,手往怀里摸去,一连掷出了十二道神符,方才将这股黑风给镇压住,接着他来到一户人家,对着一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额头上面,滴落了一滴精血。
原本奄奄一息的婴孩儿在这一滴带着金色光芒的精血滋润下,突然睁开了一双仿若洞察世事的黝黑小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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