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隋衡年纪不大,比陈潜还尚且小个两岁多,他家里穷,从小就被送到军中混口饭吃,稍微大些天资聪颖,有幸被提到京都校场训练,便是那是结识的陈潜。
与其说结识,倒不如说是认识。毕竟只是他单方面的与陈潜相识了,却从没赶与陈潜说过话。
那时候在校场,凡是自命不凡,自己觉得不错的将士都会主动去找陈潜过两招,陈潜也从不留情,就当做是实战训练了,两人互相指教互相进步,一两年下来,整个校场在没有陈潜的对手了。
年纪小小的隋衡身材体型那时候也都较小些,总免不了被强大些的将士欺负。看着星光熠熠意气风发的少年陈潜,隋衡总是羡慕的,若是自己也有那样的自信,那样的功夫,那样的家世该多么好啊。
陈潜像是一颗总是散发着光芒的星星,让人忍不住想要去靠近。
相较之下隋衡便觉得自己是摊烂泥,唯恐靠近了星星就将它玷污。
所以在大家都亲近陈潜,巴结陈潜,甚至于陈潜比武的时候,隋衡不敢去,他不敢去,甚至教领叫陈潜来指导他们习武,每个人都可以与陈潜过招的时候,他也只能远远的看着。
有次隋衡又被几个**子欺负了,他们将小小的隋衡挤在墙角,羞辱他打他,正当隋衡无地自容,觉得还不如一死了之的时候,那个如光般明媚的少年出现了。
他身材极好,刚刚从校场出来脱了厚重的戎装,穿着一身极其修身的玄青便行服,就这样出现在隋衡面前,一脚将那解开裤带,正准备羞辱隋衡的**子踢开。
“京都城内,尚在御林军管控之中,你们便敢这样欺辱同僚,简直是狂妄至极。”
那被他踢了的少年本想耍耍威风,结果一看眼前之人正是定远侯府陈三公子,立马吓得跪地不敢言语。
“去亭仪那里领罚,你们几个此生不得入我陈家军。”
少年陈潜威风凛凛,毫无畏惧,心中充满了正义,便是这样吸引了那样一个在泥潭中的少年。
见那几个**子还在求饶,跟在陈潜身后的阿千便连踢带踹地将那几人带走,尽管他们口中还喊着“公子饶命”,陈潜也不予置否,依旧头也不回的就要走。
“公...公子!”隋衡鼓起勇气叫住陈潜,尽管自己此时狼狈不堪,不仅受尽欺凌,还险些被凌辱一番,但他还是鼓起勇气,他知道这是少有的机会陈潜站在自己面前。
陈潜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小少年。
“今日...今日多谢...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隋衡跪地半天,没有等到陈潜说一句话,更没有等到陈潜将自己扶起来,他抬头看看,正对上陈潜居高临下盯着自己看的目光。
“日后再有人欺辱你,你是不是就该去死了?”
“啊?”
隋衡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若想再不被欺辱,你只能自己救自己。”
说罢陈潜便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在原地不知所措的隋衡。
在校场上陈潜确实有着不好接近的名声,谁都知道闲来无事莫去打扰陈三公子,但陈潜虽不与将士们嬉笑打闹,却也没有如此冷脸相对。
明明被救的是自己,受伤害的是自己,陈潜救了自己不假,可为何他不接受自己的感谢,反而看起来...还有点生气呢?
隋衡就这样想了几日,百思不得其解,如果陈潜就如传闻所言不近人情,那为何还要来救他,袖手旁观不就好了吗?
终于在一日校场上,隋衡看到陈潜更在与一位年长且经验更丰富些的将领过招,周围围满了观看的人,隋衡好不容易才凭借着自己小巧的身材挤进去。
这场比试中,起初陈潜并不占上风,且时不时挨上将军两拳。
可越到后面,陈潜越是冷静,越是能够见招拆招,最终奇迹般的将将领打趴在地。
所有人都在为陈潜庆贺的时候,人群中的隋衡忽然就明白了陈潜那句“自己救自己”是什么意思了。
是啊。
若是今日陈潜不来,隋衡定不愿意受人凌辱,必定一死了之。
这次有陈潜救了自己,那么下次呢?万一没有赶上人救自己,所以自己便该死了是吗?
这样不对!
陈潜说的意思便是,若想以后不被欺负,指望着别人救是不可能的,只能自己救自己。
只有自己强大起来,让人欺负不了自己,才能真正保护好自己。
终于悟了陈潜的意思的隋衡还站在原地,此时人潮早已散去。
他很想追上陈潜,告诉自己明白了他的意思,可等他好不容易等到陈潜出校场的时候,他的“公子”还未叫出口,陈潜便从自己眼前走了过去。
原来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啊。
自此之后队里的各种训练,隋衡从未缺席过,有了与陈潜过招的机会,隋衡也不似从前那般胆小怕事,而是勇敢的站在陈潜面前。
虽然次次结果都一样,陈潜并不记得他,对他与对待其他士兵一般无二,他也没有一次打过陈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京都再也没有陈潜的消息,隋衡也成了御林军中的一员。
这次陛下播调援军去西境,人人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去了极有可能是有去无回的。
“我去!”
在国家大义面前,隋衡勇敢的第一个签了生死状。
没成想却在这里遇见了陈潜,还与陈潜在一只队伍中,与陈潜同吃同住。
只是再见不知道为何,陈潜不能开口言,面色比着之前更加冷峻,更少了之前那样的光芒与自信。
不论如何,陈潜永远是陈潜。
他永远是京都校场上那个明媚的少年,永远是救自己与水火之中的陈三公子。
更是隋衡的灯塔。
所以在被问到陈潜是什么样的人时候,尽管陈潜已经不记得他,隋衡也能张口就答。
陈潜是这个世界上顶顶好的人。
问他狗腿子当得快活吗?那还用说,能给陈小公子做狗腿子,他们想还不能行呢。
也正因为隋衡在军中大肆宣扬陈潜的好,说他的脾性极好,也导致了陈潜在军中更加吃得开了。
时不时便会有人去寻他,与他比划两句,甚至大家发现,这陈小公子不愧是陈小公子,军事见解也不是他们这些一般人能比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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