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斐然要等,我想到,等的应该是天黑下来,婚葬的奏曲响起来,不仅那只水鬼会出现,还有崔健,到时候只要打断仪式,救人就可以了。
在太阳沉下西边,眼看着天一点点的黑下来,我跟秦明月坐在一块洼地的草丛后头,等着也是干耗时间,便说起话来,我问她怎么会突然想到做风水师的。
“或许一开始是为了那个孩子吧。”秦明月现在说起这件事,已经显得平淡了许多,“毕竟是我自己犯的错误,却是让那无辜的孩子承担了最沉重的后果,我始终不能忘记,他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来到了我的身边,而我却亲手扼杀了他,每次一想到他我终日难安,深感到自己罪孽深重。”
“所以你学习术数,为的也是送那孩子去往好的去处。”我理解她的心情,又宽慰道:“其实你也不必过于自责,你当时的决定对于那孩子来说也未必会是坏事,虽然无缘相见,但所以彼此来说算是比较轻松些的路。”
秦明月点头,“我跟着我姐学习如何造善业,为那孩子供养和祈福,直到决定成为风水师,因为我发现这条路更适合我,我不能再回到过去那样的生活,所以也算是风水造就了新的我,无论是我还是那个孩子,我们是重生的共同生命体。”
我有些不太明白,不过秦明月自己能想开,对她来讲是件好事,不过受到这么大的伤害,秦明月真的已经完全释怀了吗?
“你……真的不恨杜文华?”我看着她问道。
“恨过,在知道我要流掉了孩子的时候,这个男人无动于衷而且在我最痛苦无助的时候彻底消失。”她苦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不过我现在已经不会再去想了,因为我的余生要用来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而不是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浪费更多的时间去憎恨。”
我点头叹道:“你能想开真的很难得。”
“其实也是她让我明白了这个道理,放过别人也是放过自己。”秦明月看向了不远处秦斐然的背影,“从秦斐然当年离家出走,我父亲就跟她断绝关系,也让我只当没有这个姐姐,所以那时候我和她之间也几乎没有联系,从我父亲过世后,她才出现,我根本不想原谅她。”
“可是在我觉得全世界都背叛我的时候,是她毅然决然的牵住了我的手把我拽了起来,否则我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亲情是割舍不掉的。”我想到秦宅之外的风水局,还有几次秦斐然都是暗地里关注和帮助秦明月父女,显然这个人面冷而且情感内敛,但也并不是没有人情味的,起码对断绝关系的家人,并不是真的就形同陌路的。
秦明月主动讲诉道:“在秦斐然十三岁那年,执意要跟着三叔公走去学习风水,那时候我父母坚决反对,恨不得要打断她的腿,可秦斐然铁了心要走,终于在一天晚上,我看着她拿着行李兜,头也不回的跟我说了几句让我代她那一份,好好陪在父母身边,然后翻出窗外离开了,从此再没有了消息。”
“秦斐然离开后,我母亲就气得倒下了,而且这一病就再没能起来,母亲的葬礼结束后,我父亲便决定与秦斐然断绝父女关系,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其实那时候我也是埋怨过秦斐然的,如果不是因为她,母亲也不会走得那么早,因为这件事,我也当在没有这个姐姐。”
“而现在我反倒已经理解她了,她只是找到了一条自己认为正确,却也是不被人理解的路。”秦明月感怀的淡然一笑,“如果人生能够重新来过,那时候我或许会选择跟她一起离开也说不定。”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秦明月的父母坚决反对秦斐然学习风水一定是有原因的,可终究还是阻止不了,而且现在秦明月也选择了这条路,终究是命运使然吧。
就在这时,隐约的好像唢呐的声响传了来,我和秦明月互相看了眼,立刻隐蔽好,然后探头循声看去,不只什么时候树林子已经起了浓密的白毛雾,清冷的月光中暮霭沉沉,隐约看到远处的林子的深处似乎有火光跳动,火光越靠近,唢呐声也越明显。
“是结亲的队伍。”秦明月小声说道:“一帮小鬼。”
果然,就见几个跳动的素白身影从雾气中跳出来的时候,才看到他们个个白刷刷的脸孔,身上穿着大白袍子,跑起来是一跳一跳的,宽大的袖子也被甩的乎乎达达。
最前头的两只小鬼手上提着白纸的灯笼,不过灯笼上贴着黑色的喜字,后边跟着四个小鬼手舞足蹈的吹着唢呐奏着怪异的曲调,而再后头,就是六个小鬼抬着的一口大黑棺材,而棺材上头座着的则是一顶红花轿子。
随着小鬼们嘻嘻哈哈的笑着跳动着,那棺材和花轿也是跟着一上一下的微微颤动着,再后头跟着的也是两排提灯笼的小鬼,差不多十来个儿。
还是头一次亲眼目睹这样阴气森然的冥婚队伍,要说不害怕那是扯淡,尤其是听着那种奏起的诡谲的唢呐声,让人是脊背发凉头皮发麻,而那只队伍经过坡地前边的时候,我隐约的能听到那口棺材里头传来的沉闷的拍打声响。
我知道崔健就在棺材里,而相比那只水鬼也是在棺材顶上的那红花轿子里的,眼看着这只队伍奔着湖边去了,一旦消失在水里头,想要救回崔健那就很难了,所以急着就要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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