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中,渥巴锡带着使团离开了巴泰斯克。
此时的巴泰斯克与顿河畔罗斯托夫只有一河之隔,而不是像后世那样因为顿河带下来的大量泥沙淤积将河岸线大大靠前。
那座风格迥异、灰白色的欧式城堡就静静地矗立在顿河西岸,外围的同样灰白色的棱堡掩映在树丛中若隐若现。
顿河河面远比后世宽阔,几乎有两里,对于这么重要的地方,俄国人显然非常重视,两岸码头都控制在他们手里,想要过到对岸,就只能通过渡船。
一艘戴着明显维京风格的渡船上面已经升起了黑烟,那不是因为蒸汽机产生的,而是船上的俄国船夫正在做饭。
按照色可色那的说法,往来两岸的渡船每天只有两班,一班是在清晨,一班则是在黄昏,剩下的时间他们除了运送俄国人的官员、邮递员,就不会再运送其他人了。
还有一个几乎与后世俄罗斯相差无几的可怕习惯。
那就是懒散、腐败。
说是清晨,但可以是从早上七点到中午十二点任何一个时刻出发,于是你就只能从最早的时间静静地等到他们愿意发船的时候。
为了让船夫们尽快发船,彼得诺夫终于派上用场了,他换上了俄式衣服,摆着旧式贵族的样子,加上渥巴锡又塞给了船长一些银币,终于在八点钟出发了。
渡船使用的是船桨,最下面有十六个被牢牢绑在船上的罪犯桨手,这里面有俄国人,也有蒙古人,当然了,只能是皈依了东正教,触犯了俄国法律的人。
这些人一个个饿的皮包骨头,船舱里也充满了劣质卷烟、劣质伏特加、汗臭味、屎尿味、鱼腥味混在一起的难闻的气味。
抵达对岸后,船只狠狠地撞击在码头上,让所有人几乎站立不住,这显然是船长故意的,他自己也是一个没落的小贵族,虽然油水不少,但每年所得也需要向顿河畔罗斯托夫城的头头脑脑们上供,况且还有底数,他自己每年所获并不多。
故此,他自己也是衣衫褴褛,乍一见到平时在他们眼里都是蛮夷一般存在的特鲁琴人竟然穿的这样干净利落,这心里如说没有嫉妒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没有彼得诺夫唬住了他,谁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来。
这就是乞塔德心里隐隐的痛,他虽然在顿河畔修建了两座城池,但却不能控制码头。
上岸后就是一道木门,那里站着两个俄国士兵。
接过众人的护照查看,又经过彼得诺夫一番解释以及塞了几个银币后,两个士兵勉强让他们进去了。
你如果觉得只要上了岸就万事大吉了那就错了。
罗斯托夫城距离河岸还有至少一里的距离,城门与码头之间俄国人修建一条土路,两边围着栅栏,栅栏的尽头就是一座棱堡。
棱堡里的士兵显然比这里的尽责得多,或许是正在上面期盼着特鲁琴商人的到来,他们在堡顶一直有人盯着这条土路,想要越过栅栏跑掉几乎没有可能。
当然了,既然是使团,虽然有些屈辱,渥巴锡等人也只能走大路。
走到棱堡门口时,又是一番贿赂和交涉才放他们走向城门,然而......
此时城门还没打开!
他们只得静静地门外等着。
也不知等了多长时间,大门终于“嘎吱”一声打开了,然后又是一阵恶臭扑鼻而来。
与中国古代清晨时分将城里积攒的秽物拉到城外处理一样,俄国人也大致如此,他们虽然在像莫斯科、圣彼得堡、察里津、扎波罗热这样的大城修建了地下排水设施,但像罗斯托夫这样的城池是没有资格拥有的。
于是,头一天的秽物就只能拉到城外,与中国古时拉到城外卖给农户不同,他们却不会管这么多,一股脑倒进顿河了事。
又是一番贿赂和交涉后,他们终于走进了罗斯托夫城。
甫一走进这座充斥着臭味的城市,渥巴锡不禁内心大为感慨。
“大兄治理下的各城也是没有地下排污设施的,但由于地面铺设了水泥,还有排水设施,巡城衙役对于乱倒乱排的处罚也异常严厉,倒是比俄国人的城池干净整洁得多”
听说有特鲁琴的商团要去基辅,罗斯托夫城的督军雅科夫终于出现了。
与士兵们的粗暴不同,二十多岁的雅科夫倒是客客气气地将他们请进了市政厅。
与苏沃洛夫一样,雅科夫也出身于圣彼得堡附近近卫军,能够被苏沃洛夫这样的人看中并镇守罗斯托夫,显然也是有两下的。
他倒是对钱财并不看重——虽然也收下了,而是仔细看着八人的护照来。
既然是前往基辅的护照,上面除了蒙汉文字,还有俄文。
他并没有看向年仅十五岁却是商团团长的渥巴锡,而是看向了彼得诺夫。
“你就是那位私自逃到特鲁琴的彼得诺夫?”
此时,彼得诺夫从希瓦沙漠矿场逃离后并没有跟着回到俄国,而是来到了特鲁琴的消息早就被俄国人知晓了,最后还是乞塔德以“让彼得诺夫来教授特鲁琴人俄语和礼仪”为由遮掩过去了。
何况彼得诺夫的仇家别科托夫如今贵为阿斯特拉罕省高官,已经权势熏天,早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彼得诺夫答道:“正是”
雅科夫冷笑道:“看来特鲁琴人对你还是蛮重视的嘛,不过依照我国法律,凡是脱籍者,必须先要先要到原籍消籍,违者剥夺爵位,流放西伯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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