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将目光都放到了他身上。
杜耶身材矮壮,与众人都是一身白袍不同,他却穿着诺盖人传统的粗麻布条纹短袍。
只见他缓缓来到第一只代表着俄国的碗前沉吟良久才来到第二只碗前,他开始祈祷了。
见此情形,一众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现在并不是合适的祈祷时间。
就在众人以为他祈祷完毕后会将黑豆放入第二只白碗时,他又走到了第三只碗前,他又开始祈祷了。
众人愈发疑惑了,但不敢打扰他,只是看着他表演。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独树一帜将这粒黑豆放入第三只白碗,并要经受卡里姆的怒火时,他却转过身来了。
他扬起了这粒黑豆,然后用拇指和食指将其捏碎了!
黑色的粉末飘飘洒洒扬了下来,在安放了大蜡烛的水晶灯下十分显眼。
刚才他如果将黑豆放入第三只碗,实际上意义也不大,因为卡里姆掌权后除了授予了自己一票否决权,还采取了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杜耶这么做并没有任何意义。
但他明知道卡里姆汗是有名的残暴君主,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将黑豆捏碎了!
“说出你的理由”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卡里姆汗依旧很平静,只有熟悉他的卡尔加苏丹这只是暴风雨的前奏。
杜耶缓缓说道:“如今特鲁琴已经向奥斯曼宣战,如果真投了奥斯曼,那就意味着我们彻底站到了特鲁琴的对立面,诸位想过这样的后果吗?”
“特鲁琴,他们完全占据了半岛北面的诺盖地区,又占据了刻赤城、卡法城、雅尔塔城、塞瓦斯托波尔城,还在海上大大占优,一旦激怒他们,大祸将临!”
卡里姆也站了起来,说来也奇怪,这一次他表现的出奇的平静,也没有拔出那把从哈吉时代都一代代传下来的由先汗拔都赐予的宝刀。
“很好,我想问的是,你刚才在三只碗前面逡巡良久,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汗,在面对着决定我国生死存亡的抉择时,我不得不慎重,第一只碗代表的是俄国,在上次他们入侵半岛时,将整个半岛洗劫一空,还烧毁了汗宫,但他居然还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感到了愤怒”
“为了平息愤怒,我不得不沉吟良久,以便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奥斯曼,虽然与我们信仰相同,但几百年一直是我们的宗主国,如果说在两百年前他们与我们的关系还很融洽,但在最近五十年,他们是如何对待我国列为大汗的,相信大汗您最清楚不过”
“不过,他们的苏丹号称是全天下伊教徒的总阿訇,又是安拉在人间的唯一代表,作为伊教徒,我不得不先行祈祷再做选择,以便让无所不能的安拉知道我的内心”
“在祈祷时,内心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说,不要放进去,不要放进去,我相信这是安拉的选择”
“至于第三个,我认为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俄国人、奥斯曼人对我们来说都不合适,但这是我第一次行使我国至高无上的权力,却无从下手,让我痛彻心扉,故此只能捏碎它,这样才会让我安心,请原谅我的粗鲁”
“咣!”
卡里姆的那把从拔都时代就存在的宝刀终于出鞘了,它的刀鞘是用白银镶成,缝隙处镶嵌着金线,鞘身上则按照星月的图案模样依次镶嵌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宝石。
宝刀是用乌兹钢炼成的,除了刀刃部雪亮无比,刀身则密布着复杂的花纹,吞口向上的部位雕刻着一条龙,向下的则是一匹骏马,上面还镌刻着以前的蒙古文字。
这把刀,才是克里米亚汗国大汗权威的象征,唯一的象征,历任大汗就算死时也会佩戴着这把宝刀,据说这把宝刀接受过汗国的开创者哈吉.格莱的诅咒。
“谁让它离开格莱家族,必定会遭受诅咒”
于是,历任大汗前往伊斯坦布尔拜见奥斯曼苏丹时,并不会携带它,而是将他交到自己最信任妃子手里,而这个妃子显然是他看中的继承人的母亲。
奥斯曼苏丹自然听过故事,虽然不以为然,但依旧让他们保留了这一传统,但也为汗位的频繁变更创造了机会——去到伊斯坦布尔后回不来的人络绎不绝。
对于克里米亚人来说,这把刀有着神奇的魔力,就算俄国人将整个半岛洗劫了一遍,但他们依旧在战后团结在大汗周围,据说就是因为这把被哈吉诅咒过的宝刀。
又有传言,说只有格莱家族的人将鲜血滴上刀刃后会将雪亮的刀刃染成蓝色,其他人都不行,这也是格莱家族统治了汗国几百年并一度与俄国人不相上下的重要原因。
因为克里米亚人都相信这把刀赐给格莱家族的力量。
说白了,脱胎于金帐汗国的克里米亚汗国依旧是一个萨满教和伊教混杂的国度,不仅底层民众如此,连上层人物也在利用他做文章。
这也是卡里姆汗虽然杀了他的亲生儿子,并没有受到国内太多不满的重要原因。
据说,卡里姆在杀他的儿子们时刀刃并没有出现蓝色,也就是说,他们并不是真正的格莱家族的人!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但卡里姆.格莱为了显示这一点,又当场用刺刀将手指划破,并显出了蓝色!
那些儿子显然都是卡里姆的亲骨肉,但按照萨满教的传统,他们在灵魂上却不是属于格莱家族的,因为他们都是从伊斯坦布尔回来的,他们身上的血液受到了奥斯曼(奥斯曼帝国首任汗)家族的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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