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亲王府。谢逐把从诏狱带回来的“凶手”沈喆拎进府门, 就再压不住心头的怒火, 扬起手里的马鞭的就打了下去。
沈喆今年十四岁, 根本吃不住这力道, 一下子就跌在了地上。
但他咬着牙愣是不吭声, 不喊, 更不告饶。谢逐本来就火气冲脑, 被他这“大义凛然”般的情绪已冲不禁更加生气,手里的鞭子劈得越来越狠,身边的下人也不敢拦。
好在王妃及时赶了出来。她一走进, 谢逐唯恐误伤,忙收了手,她便挡在了二人之间:“你要把他打死在这儿吗?!”
“我当年就该打死他!”谢逐怒不可遏, 指着沈喆大骂, “一片苦心都喂了狗了!养了他这么多年,他去捅这个篓子!”
敢去诏狱投毒,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那可是御令卫的地盘, 御令卫是天子近卫!
沈喆背后已经鲜血淋漓, 可仍旧咬着牙没有吭声。
他知道自己伤了救命恩人的心, 但现下, 他实在顾不上那么多, 他只想知道谢连死了没有。
身后,淳王妃还在接着劝谢逐:“这话你在府里说说也就得了。”她锁眉一喟,“明天可别到紫宸殿说去, 小心火上浇油!”
谢逐听言, 强沉下一口郁气。
他也知道,事已至此,发火也解决不了问题了。沈喆敢把手伸进诏狱,本身就是死罪,他明天带着沈喆去紫宸殿回话,求陛下饶他一命大概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谢逐一分分清醒下来,瞧了瞧沈喆的后背,却又一把推开了王妃。
然后,再王妃的惊呼中,他再度扬鞭狠抽下去。沈喆本就已十分虚弱,又扛了几鞭子便昏死了过去。
“谢逐你……”王妃被他吓坏了。
谢逐招手叫来了宦官:“扶他回房歇着,先别找大夫。”
这么大的事,他这边重罚过了,明天才好开口求陛下。要不然,这浑小子怕是见不着后天的太阳了。
.
第二天,谢迟在下了早朝后不久,听闻淳亲王觐见,就让人把他传了进来。
淳亲王是直接带着沈喆同来的。沈喆打从昨日晕过去之后一直没醒,是两个宦官搭着他进的殿,谢迟抬眼一看不禁皱眉:“御令卫打的?”
“臣打的。”谢逐沉色道。
两句话间,宦官已干脆利索地端了盆凉水来,把沈喆给泼醒了。沈喆精神恍惚地看了看四周,看到谢迟的刹那,他突然有了力气:“他死了吗!”
正要问谢逐事情原委的谢迟眉心一跳,看了看他,没做理会。
“他死了吗!”沈喆又问了一遍,谢逐怒气腾起,一把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你自己的命都要保不住了还敢问这些!”
“我不怕!”沈喆挣扎着,反过来冲他吼,“只要他死,我粉身碎骨都不怕!他活着,我生不如死!”
每每想到那个人还活在世上,沈喆就感觉周围都是黑的,铺天盖地的黑,让他看不到尽头。
谢逐又气又恼,松手任由他跌了回去,自己叹着气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殿里安寂了半晌,谢逐颓然道:“从谢连府里把他救出来之后,臣养了他六年,皇城里的差事也是臣给他找的。原本想让他历练历练,没想到……”
谢逐心底莫名酸楚,激得眼眶都红了。他静神缓了一息,续说:“求陛下看在兄弟情分上,饶他一命吧。”
谢迟心下有些暗惊。
他登基之后,谢逐跟他一度也有些生分。这两年多下来倒是缓和了,可谢逐这样抬出兄弟情分相挟,还是头一回。
谢迟便打量着他道:“你非保他不可么?”
谢逐沉默了一会儿,说:“当年的案子是臣亲手办的,谢连的罪罄竹难书,他……”
“如果要保他的命,就得降你的爵呢?”谢迟淡声问道。谢逐愕然一噎,他又续说,“有人在诏狱投毒,传出去,你总得让我给群臣一个说法吧?”
“凭什么!”谢逐还没开口,沈喆就先嚷了起来,“这事跟淳亲王殿下有什么干系!谢连手里那么多条人命,若不是宗亲,他早已经死了不是吗!”
“沈喆!”谢逐想喝住他,但沈喆没做理会:“现在是我要毒死他!陛下杀了我好了!跟殿下不相干!”
谢逐头疼地扶住了额头,谢迟无声地一喟。
沈喆说得没错,谢连手里有那么多条人命,若不是宗亲,他早已经死了。
这个道理,沈喆都懂,谢逐会没想过?他不信。
是以他有些生气——谢逐把人打成这样再带过来,是想做给谁看?为了让他心软是吗?
这话为什么不能直说?他是不讲理的人吗?
在这两年里,谢迟时常因为类似这般的原由跟谢逐谢追谢逢怄气,方才出言将谢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但他们为何这样“算计”他,他其实也清楚,谁让他的身份放在这儿了呢?
所以他一般也就是呛他们两句,要么就是自己生会儿闷气就了了,也不跟他们多较劲。
当下,谢迟便也不想再多为难谢逐了,他面无表情地睃着沈喆,不咸不淡道:“打成这样,也该长记性了。人你带回去,御令卫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谢逐一讶,看些谢迟:“陛下?”
谢迟心里还是有点气,便绷着脸不理他,兀自看起了奏章。
沈喆却在怔然后不依不饶地再度问道:“他死了吗!谢连死了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