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錾见李玄都不但不被自己的笑声所慑,反而还能以啸声相抗衡,不落下风,心下暗自惊异。要知道他这门神通名为“天地一笑”,乃是十卷天书中的神通,足以与静禅宗的“狮子吼”、真言宗的“大光明六字真言”、慈航宗的“大慈雷音剑”相提并论,李玄都不用任何神通,只是以磅礴气机长啸,就能与他平分秋色,着实有些骇人。
诸葛錾心中激起几分好胜之心,却要与李玄都分出个高下。再运气机,笑声越来越大,回荡于天地之间,声传百里之外。却见李玄都也加重了长啸之声,不高不低,仍是与他平分秋色。
诸葛錾心中惊异更甚,自忖:“我如此施展‘天地一笑’,已是竭尽平生所能,再无半分寸进余地,竟还是奈何不得他,若是换成秦清、张海石、白绣裳等人也就罢了,可一个年轻人如何能有如此浑厚气机?”
想到这儿,诸葛錾陡然间收住笑声。
李玄都也随之收了长啸之声。
诸葛錾道:“久闻李宗主大名,可谓是如雷贯耳,今日得见,方知盛名之下无虚士,不愧是被地师看好的人物。”
李玄都淡然道:“五明官方才中了我一剑,不去觅地疗伤,却来这里多管闲事,就不怕丢了性命吗?”
诸葛錾笑道:“这江湖中想要老夫性命的,不在少数,可真正能做到,却是寥寥无几,李宗主虽然年少得意,但恐怕还没有这个本事。”
李玄都道:“年少得意是真,不过不是现在,细算起来,李某人也快到了成家立业的而立之年了。”
诸葛錾道:“成家,李宗主有秦大小姐相伴,立业,李宗主已然是一宗之主,世上两全其美之事不多,李宗主有此运道,理应惜福才是。再者说了,地师与李先生无冤无仇,反而将‘太阴十三剑’和‘逆天劫’悉数相赠,李宗主何必来趟北邙山的浑水?”
李玄都并不回答,只是一振手中“人间世”,道:“五明官,四明官,今日都在此地,若是能将你们二人除去,便如同断去地师两指,日后攻入北邙山中,便可省却许多工夫。”
诸葛錾不怒反笑:“好大的口气。”
话音未落,他再次遁入脚下土地之中,下一刻,便出现在李玄都的身后。五指如钩,朝着李玄都的后心抓下。
李玄都却是未卜先知一般,直接回手一剑,直指诸葛錾的心口。
诸葛錾只得再运遁术,躲开李玄都的一剑,又出现在他的脚下,用意阴毒,要让李玄都断子绝孙。可李玄都提前一脚踏下,地动山摇,使得诸葛錾还未露头,便又生生遁回地下。
诸葛錾心中暗忖:“我这五行遁术来无影去无踪,便是对上天人造化境的高人,也有逃命的余地,如何会被一个区区天人逍遥境接连堪破?定是哪里出了纰漏。”
他也是经验老道之人,立时想起自己前不久中了李玄都一剑,赶忙以内视之法审视内外上下,果不其然,在他下丹田位置,盘踞了一团极为细微的黑色气息,正是“太阴十三剑”中的“玄阴剑气”。
这点剑气既然藏得极深,自然不会太过强大,否则早就被诸葛錾查知,所以诸葛錾只是轻轻运转气机便将这道剑气化解,重新出现在李玄都不远处,道:“李宗主好手段!”
李玄都知道他已经发现那缕“玄阴剑气”,淡笑道:“来我面前耀武扬威,只是白挨一剑那么简单吗?”
诸葛錾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李宗主没了这缕剑气,还能如何堪破我的行踪。”
话音落下,诸葛錾再次遁入地下,李玄都倒也干脆,直接腾空而起,虚立空中,然后一挥手中“人间世”,剑气纷纷如雨落,炸开一个又一个巨坑,虽然逼不出深藏地下的诸葛錾,但却让他不敢贸然露头。
若在平时,诸葛錾倒也不怕,毕竟人力有时而穷,李玄都总不能将百丈地面都生生打穿,就算真打穿了,他大不了遁往其他地方,可现在这个时候却拖延不得,金刚宗放出传讯烟火之后,距离最近太平宗立刻赶来救援,此时只有李玄都一人先到,待到太平宗的大队人马赶到,布成“七曜星罗阵”,便能将他和李世兴合围,就算两人能杀出重围,也难免要身受重伤。
诸葛錾只得向李世兴方向遁去,骤然出现在悟真的身后,两柄飞剑刺向悟真的后心。
此举倒是正合悟真之意,他乃是以体魄见长,便是两大明官前后夹击,想要取他性命也是难事,只见得他双掌合十,周身上下金光大盛,仿佛一尊佛像,不摇不动,任由这两柄飞剑刺中自己,只听得两声金石响声,竟是毫发无伤。
若是悟真对上了诸葛錾,悟真体魄坚固,诸葛錾灵活多变,悟真打不中诸葛錾,诸葛錾也破不开悟真的金身,就是谁也奈何不得谁的局面。
李玄都看也不看那边一眼,直接对十二尊剑奴出剑,这让诸葛錾围魏救赵的心思落了一个空。
李世兴喝道:“老五,你来缠住这老和尚,我去会一会李玄都。”
诸葛錾立时道:“好。”
说罢,两人互换身位,虽然悟真有心阻拦,但诸葛錾只要帮李世兴接下的他的拳头,李世兴便可脱身离去。悟真只得对李玄都道:“李宗主,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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