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的帝京下了一场小雪,在这样的天气中,秦素离开帝京,通过邀月洞天与兰玄霜、陆雁冰会合。
李玄都仍旧留在帝京城中。
秦素临走之前,不忘嘱咐李玄都,让他小心行事,若是大势不可为,便暂时退出帝京城,大不了就像天下棋局中推演的那般,拖到天宝二十年再分出胜负。
另一边,宁忆早已见过了宁奇,而且不止一次,从第一次见面的不欢而散到第二次见面的两相无言,再到第三次见面的不谈国事只谈家事,追忆当年。最终在第四次见面的时候,两人开始敞开心扉,说起了这些年的种种,算是达成了初步和解。
就在李玄都闭关的这段时间中,宁忆和上官莞代表李玄都分别与儒门中人和朝中文官初步达成了共识。
李玄都送走秦素后,宁忆和上官莞一起来到齐州会馆,面见李玄都。
在以李玄都为主导的道门体系中,李玄都是当之无愧的核心枢机,然后就是秦素,被李玄都视作副手和他若发生不测的继任之人。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就是宁忆和上官莞了。
宁忆不必多说,客栈的元老人物,一直都是任劳任怨,极得李玄都的信任。
上官莞虽然加入的时间不长,但她的能力极大弥补了这一点。
如今客栈内外,包括清平会,虽然人才济济,但仍旧人手不足。陆夫人主要负责太平钱庄,李非烟暂时回归清微宗,李如是返回剑秀山负责居中统筹,石无月一向是不太靠谱的。兰玄霜虽然修为很高,但远离人世多年,不通俗务。玄真大长公主、张海石、苏云媗等人则要兼顾其他事情,无法分身。
至于裴玉、周淑宁、沈长生、张白昼等人,都还年小,无论经验还是能力都有所欠缺,威望也有不足,还需要磨砺,不足以担当大任。
算来算去,就只剩下一个上官莞了。虽然让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决策之人,但她毕竟地师一手教导出来的,作为决策者有所不足,作为执行者却绰绰有余。
更关键的一点,清微宗、慈航宗、玄女宗、正一宗等宗门,身份是盟友,哪怕尊李玄都为盟主,双方之间也算不上主从君臣,属于李玄都自己的核心势力还是沈大先生交给他的太平宗和地师留下的齐王门客,再有就是李玄都扶持的新皂阁宗和阴阳宗。说来也是巧了,上官莞既是地师的弟子,又是地师的养女,与李玄都手下的齐王门客们早有交集,这是天然的优势,可以很好地协助李玄都掌握这部分势力。
三人分而落座,李玄都居中,宁忆坐在左边上首位置,上官莞坐在右边上首位置。
李玄都首先开口道:“辛苦两位了。”
宁忆没有说话,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似是无奈,又似是感慨。
上官莞说道:“不辛苦,职责所在。”
李玄都没有过多客套,望向上官莞,问道:“你最近修炼我传授给你的‘逍遥六虚劫’如何了?”
这是李玄都当初对上官莞的承诺,在李玄都神游广寒宫之后,闭关双修之前,他就兑现了承诺。
上官莞笑着道:“算是初窥门径。”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李玄都说道,“能否登堂入室,就要看你自己了。还有‘太阴十三剑’,也不要落下,我有些感悟,过些日子会整理出来一并交给你。”
上官莞有些受宠若惊,说道:“无功不受禄。我无尺寸之功,就被师兄传授‘逍遥六虚劫’已经甚是不安,如何敢再受师兄传授?”
李玄都道:“帮我分忧解劳难道不是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者说了,既然你称我一声‘师兄’,我也要对得起这‘师兄’二字。”
上官莞还想推辞,李玄都摆手打断道:“好了,就这样定下了。”
上官莞脸色肃穆,声音里却透着兴奋:“多谢师兄。”
李玄都挥手在周围设下禁制,端正了面容:“咱们说正题吧,儒门还有那些从属于儒门的官员们,到底是怎样的态度?不仅仅是表面上的态度,还有真实的态度,他们到底坐在哪边,到底是什么风向,你们可以确定了吗?”
上官莞点了下头,又望了望宁忆,方才说道:“官员这边没什么好说的,早就不满太后临朝训政,想要让太后尽早还政于小皇帝。若非太后是小皇帝的生母,疏不间亲,官员们把握不住小皇帝的态度,否则早就生起事来。至于所谓的后党,多是以宗室和宦官为主,太后是徐家的媳妇,老爷死了之后,老太太当家也是情理中事,所以宗室们无所谓太后主政还是皇帝主政,只要不损害宗室利益就行,宦官则是因为先帝遗诏的缘故,从天宝元年就效忠太后。这么多年下来,早已休戚与共,同进同退。”
说到这儿,上官莞顿了一下,放缓了语速:“现在的关键是儒门,这些官员多是儒门弟子,所以他们还在等待儒门的态度。”
李玄都把目光望向了宁忆,示意他说话。
宁忆斟酌着开口道:“儒门这边,隐士和大祭酒们已经达成共识,不过他们提出了一个要求,希望这次联手以他们为主。”
上官莞问道:“什么叫以他们为主?是让我们听他们的命令行事?”
“有紫府坐镇,他们还没有这样的胆子。”宁忆摇头道,“儒门的意思是,小皇帝主政后的朝局要由他们来安排,希望我们不要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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