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轮炮击的战果要更胜于一轮炮击,杀伤骑军二百有余。
两轮炮击之后,便是分成三段射击的火铳兵了。
随着鸣哨声音,车营中顿时闪烁起无数火光,随即便是大团大团的浓厚白烟升起,大半个车营好似被烟雾笼罩,呛人的硝烟味道到处都是。
不知多少铅弹铅丸激射出去,比雨点还要细密。一瞬间,继续冲锋的骑兵好似遇到了一道无形的墙壁,直接从马上一头栽下。
火铳兵分为三层,最外层首先发射火铳,继而后退,然后第二层、第三层继续发射,在二三层发射时,第一层装填弹丸和火药,三层轮流开火,没有丝毫停歇。
骑兵们不敢硬冲,开始围着车阵转圈放箭,伺机冲阵。
一片呼啸的箭雨过来,几个没有战车遮掩的炮手,身上中箭,立时惨叫着向后摔倒出去。部分火铳兵有战车掩护,只露出半个上身,也免不得被利箭射中脸颊面门,大叫扑倒地上。
不断有人中箭,不过铳兵们还是一排接一排上前,保持着三段射击。
又有一些骑兵冲得更近,铁蹄踏破了地上的铁蒺藜,冲开拒马,一掠而过,投来了一大片标枪、飞斧、铁骨朵之类的抛射武器。
车营内开始出现伤亡,几门火炮已经哑火,若是铳兵一乱,无法继续压制,骑兵立时就能冲阵,不过辽东的车营始终不乱分毫,近距离的火铳发射,打在骑兵的人马上,无论他们披了几层甲,都是中弹滚落马匹的下场。
景修还准备了八百人的预备队,若是哪边防线支撑不住,随时可以支援,替换死伤于箭矢之下的火铳兵。
弓箭与火铳对射,一方有战车为屏障,一方坐在马上,就是个大号靶子。火铳主要是装药填弹,并不耗费多少力气,只要弹药充足,就能一直射击,弓箭却对臂力有极高的要求,注定难以连续射箭,时间一长,孰胜孰劣,已经不言而喻,不断有骑兵落马,其余骑兵则越来越无力。
紧接着,随着哨官的一声令下,又是大股的浓烟腾起,三十门小炮再次炮击。一片铁雨过去,至少几十名骑兵被射成了筛子,而且不同于死于刀枪箭矢之人,血肉模糊,十分震撼人心,打击士气。
箭雨越来越稀疏,又有一队铳兵抬出十余架迅雷铳,铳声细密如疾风骤雨,威力更是惊人。
此时这些大魏骑兵既是畏惧,又是窝囊,早就听闻辽东边军如何厉害,可没想到竟是这般厉害,自己根本无法突破辽东的车营。
其实这便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了,若是车营的铳兵面对冲锋的骑兵产生畏惧情绪,或是被弓箭压制,不能保持连续不断的三段式射击,骑兵立时就能冲入车营之中,形成屠杀之势。可如果车营的铳兵沉着冷静,就能凭借火力的优势拒敌于门外,反而是骑兵不能一气冲阵,就会陷入到被屠杀的境地之中。
说到底,胜败的关键还在于人,同样的工匠技术,同样的火器,在辽东大军和大魏官军的手中,完全是两个样子。
面对辽东的车营连续不断的三段式火铳射击,大魏骑军的表现尚且不如金帐骑军,僵持了不多时后,甚至没能冲入车营展开肉搏,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调转马头,接着便开始全面溃退,大批骑兵调转马头,向后狂奔。
只是在逃亡的过程中,辽东的车营又继续发炮,使得许多骑兵死在了溃败的路上。
如此一来一回,大魏骑军已经减员达千余之数。
便在此时,一直在车营两翼待命的辽东骑兵,终于是动了。
虽然景修这次只带了一千五百骑兵,不足以在正面战场与徐载元的骑兵对冲,但追杀几千已经不成建制的溃兵,却是绰绰有余。
徐载元通过手中“千里望”看到这一幕后,脸色苍白,知道这一战是彻底败了。
在他周围雅雀无声,没有一个人敢于说话,气氛压抑,又有无法言说的恐惧。
徐载元喃喃道:“纸上谈兵,纸上谈兵,合该有此等大败,难道真是我大魏气数已尽吗?”
不过徐载元很快便回过神来,下令剩余将士严阵以待,严防溃兵冲散自家阵势。若是自家阵势一乱,那便是兵败如山倒,一千余精锐骑兵就能将他们这万余大军彻底杀穿。
如此一来,溃兵就只能四散而逃,免得陷入到被两面夹击的处境之中,
这些溃兵,虽然没有身死当场,但是逃散之后,多半落草为寇,然后被辽东大军慢慢扫清,只有部分人能够回归本队,自然也要算在伤亡的范畴之中。许多时候,几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大部分人都是或逃或降,并非全部战死。
徐载元也是暗自庆幸,这次遇到的是辽东先锋军,兵力不足万人,想要一口吃掉自己,还是力有不及,只是这潞县是如何也守不得了,待到辽东主力一到,顷刻间就要将自己包了饺子。
便在此时,有一员游击连滚带爬地进了大帐,满脸惶恐,伏地禀报道:“禀、禀督师,东北方向,一路骑军正朝我军而来,大约有五千余人,皆是身着玄甲,应是辽东的精锐骑军。”
徐载元心中大惊,自己此时正值大败,军内人心浮动,若是再来一路大军,对自己拦腰一击,自己这数万兵马岂不是要尽数覆灭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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