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玑漩自问立足军部十余载,见过的大仗小仗近百,但是如同神威镇狱军这般,在经历一幕幕的死战和长途跋涉后,依然如此生猛的,着实不多。
九海儿如上天降临的杀神,所到之处人仰马翻,每一刀下去都会有海家的兵士血溅五步,人头落地。
“尔等皆是纸糊的么,竟然被几个神威镇狱军的小卒子杀到中军大帐之前?”
海玑漩震怒,右手掌狠狠的拍击在右手边的一杆大旗上面,登时手臂粗细的旗杆应声而断,吓得旁边的几位都统匍匐在地,连连请罪。
“来人,传本侯将令,直接给我投掷熏烟,将这帮不知死活的弃王叛贼绞杀。”
海玑漩帐下的数十位将校皆是齐齐一震,面色呆滞,他们自然清楚这所谓的熏烟是什么。
渤海郡盛产一种烟草,名叫七日香,听着倒是柔和,但是实际上乃是一等一的毒烟。寻常情况下那些深山大沟里面的山民,用这种烟来熏扰山中的野兽。
在上风口以七日香熏烟,轻易之间就可以将那些野兽惊出来,若是在其中稍微呆上那么一两刻钟,很容易便会四肢酥软,瘫倒在地。
没想到海玑漩如此恶毒不顾手段,为了能够绞杀这一支神威镇狱军,竟然连七日香熏烟都带上了,这是不打算留活口了啊!
诸多将领只感觉舌头发直,说句实话,神威镇狱军虽然是皇甫武王私军,但颇受到大乾朝各界武官的钦佩。
即便是得罪了圣上,遭到各路大军的围剿,但是以毒烟熏死,这未免也太过下作阴毒了,完全不该是这些百战死士的归宿。
海玑漩望着诸将垂着的脑袋,面容冷肃,不屑的冷哼一声,战场刀枪无眼,但凡是对自己有利的事情,无论是什么手段他都会去做。
在其眼中,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遍观历史上的无数豪雄,有几个是行事光明磊落的?
“怎么?还不动手,要本侯亲自去点燃熏烟么?”
海玑漩的语气骤然间冰冷彻骨,那些将校猛地打了一个冷战,沉默片刻最终还是一跺脚,亲自去后军取来熏烟,令大军点上。
海腾军本就处在上风口,一点燃七日香,登时滚滚的烟雾朝着神威镇狱军笼罩而去。
九海儿带着大队的神威镇狱军来回冲杀,虽然勇不可挡,但是毕竟人困马乏,整体的甲士数量远远逊色于海腾军。
小半柱香的时间,这支千人队在扑杀了两三千的海腾军军士之后,只剩下不到一半人马,其余之人尽皆是马革裹尸,战死疆场。
杀出重围之后,残余的精骑调转马头,重新列阵,正准备再次冲阵,将海腾军的前军杀个溃不成军。
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土黄色的烟雾,浓郁的熏烟让人咳嗽个不停,仅仅是几个呼吸的瞬间九海儿面色大变,面颊上的肌肉抖动个不停。
“毒烟!是毒烟,这帮杂碎正面冲阵不成,竟然作此下作的手段,气煞我也,纳命来!”
九海儿面色涨红,只感觉胸腔内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七日香的毒性连他都感觉到有些撑不住。
这四百余精骑强忍着火烧一般的感觉,再次发动了冲锋,血色的战戈横指,在夕阳之下勾勒出了一抹残忍的弧度。
“杀!”
即便腹腔疼痛难忍,嗓子口在冒烟,这四百余精骑甲士依然是是步伐整齐,如一面铁墙一般推进,每隔百步就高声呐喊一次王府的名号。
“乾亲王府战无不胜,王爷万胜!”
江畔的镇国公雷振老泪纵横,如此强军竟然要硬生生的糟蹋在这些卑鄙小人的手上,如何叫他对皇甫武王交代,即便下了黄泉,恐怕都没脸接受子嗣的供奉。
海腾军望着转瞬间冲出黄色熏烟中的四百甲士,个个都是亡魂大冒,前军残余的四千余精锐战兵都是面色彷徨,一触即溃。
他们实在是被九海儿他们的战意给吓到了,肉眼可见,这些神威镇狱军精骑的盔甲之内有脓血在流淌,身上有的还插着兵器、箭矢。
但,即便是如此,四百余人依旧是旁若无人的冲杀而来,其势如雷,奔腾如电,铿锵的军魂如同荒古的战鼓,悄然作响。
九海儿感受着体内的灼烧感,嘴角流淌的血水几乎是凝结成了一条细线,看得周边护卫的十几个亲卫眼泪直飙。
“莫要叫本将看到你们黑脸上的马尿!随本统领将那中军大帐之中的指挥擒杀了,吾等时日无多,能够为老公爷和郡主殿下贡献微薄之力,乃是军人的荣幸。”
麾下的四百余战骑不再言语,各个拿出了吃奶的手段,逢到遭遇海腾军长矛军士、盾甲兵的时候,直接手起刀落,直接砍杀,带起蓬蓬的血雾。
噗嗤!噗噗!
数十个呼吸的时间,海腾军前军残余的四千余人,竟然硬生生的被抹杀了近千人,其余的溃兵四下逃散,没入了江畔的芦苇荡子里。
端坐在中军大帐之中的海玑漩面色发黑,刀锋般锐利的眸子四扫,看得诸多军中的将领面色涨红,苦涩莫名。
四百人啊,几乎是被重创垂死的四百人,竟然将一个完整的前军大营近三个旅团的精锐击溃,这简直是比骑在脖子上拉尿还要让他们羞辱。
“强弓手,护卫海大将,直接齐射,莫要让神威镇狱军的伢子冲到中军大营来,若有办事不力者,直接阵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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