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峰听到谢绥下的军令,当机立断直接绑了周满。
周满还想嚷嚷,直接被塞了一嘴布。
“唔唔—”周满不停地挣扎,两只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谢绥看,被左峰一咕噜打偏了头,又把眼珠子转了回来。
流风注意到他渗人的视线,扯过一块布就把他头蒙住:“这样带走吧。”
左峰等人走了,谢绥没动。
流风走了两步回过头:“谢统领不走吗?”
“你会告诉殿下吗?”
听到谢绥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流风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殿下如果问,奴婢会说的。而且,驸马也会告诉殿下的吧。”
“我不想。”谢绥以手掩面:“你不觉得刚才的我很陌生吗?”
那才是真正的我。
流风沉默了一下:“奴婢以为那才是大盛战神该有的样子。而且驸马要知道,殿下什么都知道。”
“殿下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驸马要相信这一点。”
或许以前的殿下不是这样,但现在的殿下一定是。
她明睿理智,通晓人心,通透明达,是无所不能的大盛嫡公主。
“是啊。”谢绥笑了一下,她什么都知道。
她赠以弓箭,许以地位,或许就是为了让他回到最初。
他何德何能能让她如此珍而重之。
谢绥深吸口气,将手放下:“走吧。”
周满在挨满五十军棍以后,被赶出了军营。
“从此,再也不许参军入伍。”
梁西在边上看着周满挨打,还被赶了出去,再也没有任何蹦跶的心思,整个人像濒死一样依靠着墙壁。
梁家根本救不了他。
谢绥看向噤若寒蝉的士兵们:“希望你们能引以为戒,不要再犯。周满走了,严格便为副统领,他要参与百人训练,接下来的日子里,就由各校尉来维持日常,训练你们。我除了训练他们,也会时不时抽查你们,希望你们都能严守军纪,我对任何人都是一视同仁的。”
“是,遵统领令。”
—
谢绥回去的时候和君清氿说了今天在军营发生的事情。
“殿下不会怪我擅做主张吧,我绑了梁西,也不知道会不会给殿下带来麻烦。”
谢绥有些惴惴不安,措辞上也尽可能小心。
殿下让他手握权柄,但不知道是不是让他这么用。
他如此肆意作为,没有征得他的同意,就随意处置了两个身份的不低的人,她会不会觉得这是对她的挑衅,这是对她的不尊,会不会引起她的忌惮。
他做这些事前也想过,但他想赌一赌。
殿下,她不是这样的人。
君清氿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她愣了一下才明白谢绥这么说的用意。
她没什么表情的问他:“你觉得你这么做正确吗?”
谢绥老老实实说:“这两个人确实应该。”
君清氿拍了拍谢绥的肩,露出一个笑容:“嗯,那你做得很好。”
谢绥还没反应过来。
君清氿递过一碗汤药:“你快把药喝了吧,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训练场。”
椰油灯的气味一点都不难闻。
公主眉目婉然,于珠光摇曳中平添了几分温柔。
谢绥直直地看向她凤眸深处,愣愣地没接。
“怎么?又嫌药苦不想喝?”君清氿不由暗笑他到底还是尚未加冠的少年,以前听流翠说他这人难伺候得很,又怕痒又嫌苦,还以为是夸大,没想到,真是这样。
她径直将碗递到他手上:“喝完,就给你吃蜜饯。”
谢绥垂眸,掌心贴着碗壁,汤药温温热热的,那热度透过冰冷的皮肤,渐渐渗入五脏六腑。
蜜饯那种甜不兮兮的,也就只有她喜欢吃了。
谢绥端起汤药,仰首利落喝下。
也只有她,
如此温柔,又如此高不可攀。
君清氿没想到他这么果断,连忙起身:“竟然一口气喝了,那我去给你拿蜜饯。”
谢绥扣着空碗,看着她的身影,眸色幽远深长。
君清氿拿着一盘蜜饯过来,又沏了两杯新茶:“那梁西真那么说?”
“所有崖州府兵都听着的。”
君清氿默然,喝了口茶,不作声了。
她也被这人蠢到了。
“殿下想怎么处理梁家。”谢绥用手沾了点茶汤,在桌上划了圈:“是想要数罪齐发,雷霆之势一网打尽吗?”
君清氿挑眉:“为什么不缓缓而治呢?”
“那何时才能见成效。”谢绥笑:“而且这个作风也很不殿下啊。”
君清氿和谢绥相视一笑:“且由他们再扑棱一下吧。”
—
君清氿为了支持谢绥的工作,特意拨下大笔钱款。
“抓住一个男人的心从抓住胃开始,士兵也是一样的。”
君清氿如是说。
于是,谢绥的百人营,每天都能吃上鸡蛋、肉类等高营养的食物,一日三餐,餐餐都有大米饭。
还时不时有各种甜食水果慰问。
营区里天天都飘出香喷喷的肉味,馋得其余府兵直咽口水,肚子干瘪直叫。
“早知道俺也报名了!天天吃肉吃到饱!”
“真香啊!要不咱们去找严副统领,说咱们也想参加?”
“想得美!说一百人就一百人,谁让你之前不愿意?”
消息越传越广,每天都有人专门跑到营区外闻肉香味。
不少人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还没完。
过了几天,一百套新战服被送到百人营区。其余府兵得知消息,眼珠子红得都要滴血。
这一百人排成整齐队列,身穿玄色军服,腰系朱带,雄姿英发,气势磅礴,羡煞一众府兵!
严格将周围人的目光尽收眼底,心中格外痛快。
他高声道:“兄弟们!谢统领说了,托殿下的福,咱们的新衣裳共有两套,另外一套尚在赶制,过几日就能送到了营地了。”
“统领威武!统领威武!统领威武!”
“殿下万安!殿下万安!殿下万安!”
严格高喊:“待会我们就要出去训练!你们都给我表现得好一点!”
士兵们齐声高喊:“好!”
不患寡而患不均。
平时大家住在一起,活得都一个样,自然无所谓。
如今鲜明的对比直直地往眼睛里面戳,府兵们自然不会无动于衷。
他们眼睁睁看着百人队伍消失在拐角,眼神里迸发出强烈的悔意。
有的人却说着酸话:“谁知道他们去做什么,不过是赏点肉赏点新衣裳,你们眼皮子能不能别这么浅?”
其他士兵连声反驳,生怕立场表示得不够坚定:“敢不敢看着你的补丁说话?!”
“老子就肤浅了怎么着?严副统领的为人咱还不清楚?他能害咱?”
“都怪你们当时说训练就是给自己找罪受,现在不知道是谁给谁找罪受!”
府兵们叽叽喳喳,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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