讯问室里,程子衿和重案组另一名刑警刘西同正在审讯一名高高瘦瘦的男子。
男子闭口不言,刘西同只好先采了指纹、脚印等信息。
“既然你什么都不说,为什么来自首呢?”程子衿一向谨慎淡定,这次却耐不住性子,迫切地想问出个究竟。
讯问室隔壁已经人满为患但鸦雀无声,他们或隔着一层玻璃,或看着电脑上显示的监控画面,屏息观察着那个男子的一举一动。
当所有人都以为那男子依然会保持沉默时,他却开口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拿走了我的东西却不检查吗?”
方才男子进来的时候拿着一只不太大的黑色帆布手提包,他被带进讯问室前,警察按正常程序拿走了那个包。
站在外面看热闹的小警察突然想起来那只包,赶紧跑出去找。
有前辈抱怨:“这大学生啊有什么用,那毕业证都不如张破纸,净在这儿瞎耽误工夫。”
“可不是,那招进来的时候牛的,鼻孔都朝天,办起事儿来差劲得很。细皮嫩肉的,吃不了苦,还懒得动脑。”
S市就是个小城,这儿的分局就像一线城市地方的派出所,很多老前辈都没读过几年书就继承了上一辈的衣钵。
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办起案子却丝毫不含糊,说是天赋有些夸张,但从小耳濡目染一点不假。
他们看不上新来的这些有着大学甚至研究生学历的警察,知识面倒是挺广,但在实际中却不会应用,总有种纸上谈兵的尴尬。
更重要的原因是,这些年轻人办案能力不行,但偏偏笔杆子耍得好,晋升速度那叫一个快。
程子衿算是一个特例,可他确实与那些大学生不一样,老刑警觉得这是因为他有一个同样当警察的哥哥。
他办案能力不错,细节落实到位,直觉也不错,用老一辈的话说就是“能闻着味儿”。
小警察敲了下门,把手提包送进了讯问室。
程子衿打开包,里面除了一些现金,就是洗漱用品,看着像是行李,这让他很生气:“你是不是觉得挺好玩?你现在的行为已经违反了治安管理处罚法,我们完全可以拘留你。”
男子笑得有些苦涩:“难怪你们一直抓不到我。包的夹层里有东西,你把它拿出来。”
看到夹层里的工作证时,程子衿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
“我要接受她的采访,你把她叫来,我会告诉你你们想知道的一切。”
“哎,老杨,你能不能把这儿放大一下。”站在讯问室隔壁的副组长指着监控画面里那个证件,对负责监控的人说。
画面放大一些后,有个人说:“这个好像是我们宣传处给记者发的吧?”
另一个说:“应该就是。刚才那个人不是说要接受采访吗,这应该是个记者。”
围观的警察开始躁动,这个记者到底是谁?为什么来自首的男人要见记者?
突然,一个警察说:“哦?这个人!刚才来过,说是来找程组长的!”他盯着画面里工作证上的照片说。
“人呢?”
“我,我让巡逻队的小张送她出去了。”
“快!快给小张打电话!”
与隔壁的吵闹不同,刘西同碰了下程子衿的手肘:“组长,你怎么了?”
“没、没事。”程子衿把那张工作证揣进了裤袋,起身离开了。
他刚关上讯问室的门,隔壁的同僚就把他围住了。
“快,快看看那个工作证!”
“看看看,看什么看!”程子衿突然发火,“没别的案子办了吗?”
刚才的“吃瓜群众”只好拉住刘西同,问他怎么回事。刘西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茫然地站在人群里。
程子衿进了办公室把门反锁,拿出工作证看了又看。照片上的女子跟他记忆力有些出入,大概是修图过度。
“钟十六”这个名字倒是很有特点,有种粗糙的独特。
“你们这个重案组,也是当时刑侦大队大队长钟鹏亲自组建的不是吗?”程子衿脑海里突然响起昨晚她说的话。
钟十六。钟鹏。
两人都姓钟,虽然这个姓氏不算罕见,但未免太巧了。
他想起大二时的抓捕行动,当时哥哥是钟鹏的副手,他似乎听哥哥说起过钟鹏有个女儿在附近读书。
程子衿把手机贴在耳朵上:“喂,哥!今晚有没有空啊。”
“怎么了?”
“哥,晚上一起吃个饭吧。白天我们警局的事你肯定也听说了,明天开始就应该很忙了。”
“哎,我们不就是干这个的嘛。没案子的时候,心里也有放不下的事情。没有清闲日子啊!”
“哥,晚上我去你家吧,有些事想问你。”
“好。晚上让你嫂子给你做俩你爱吃的菜。”
程星汉对于弟弟突然给他打电话要跟他吃饭这件事,除了新奇外,还有点不安。自从弟弟进了警校,兄弟俩的联系就很少了,也没什么时间。
后来,程星汉结了婚,有了孩子,弟弟却一直单着,代沟就更大了。
他接起电话的那一刻就知道,若不是有重要的事,弟弟绝不会给他打电话,吃饭想必也绕不开公事。
垂头丧气回到汪汪视频工作室的时候,钟情揉了揉发痒的鼻子。主编把她叫进了办公室。
“小钟啊,你怎么回来了?有新闻了?”
钟情深呼吸,然后说:“对不起主编,没有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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