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达强来的很早,不过十点多,就已经进了周家大门。
他穿着王桂枝亲手做的白衬衫黑裤子,显得格外精神。站在周小丽门口,看到花一般的媳妇,顿时笑得像个傻子。
明明隔着两三米,周小丽愣是被他看得脸颊通红。
两人默默对视着,似乎要看到地老天荒。
队上的小孩子们冲进来,围着新郎官,纷纷伸手就要喜糖。
张达强憨憨地笑,让来接亲的张家大哥发糖。
花花绿绿的糖果散出去,小孩子们高兴坏了,一窝蜂跑了。
其余看热闹的社员们,将周小丽的房间挤得满满当当,女人们调侃周小丽漂亮,男人们则夸张达强有福气。
其实也不是客套。
周家为了嫁女儿,下了血本。
大件如自行车缝纫机,桌椅板凳床早就运到新房子里去了,小件像暖水壶盆桶之类的,则今天上午再挑过去。
至于说张家的聘礼,一席席面自然是有,说是还有一百块聘礼,社员们呵呵笑。
骗鬼呢。
张家父母兄弟来了,一个个像是上门讨债的,脸上一点笑都没有。就是张家大哥刚刚发糖那表情,仿佛是挖了他的肉。
张家这情况,张达强还是个跛子,竟然能娶到周小丽,周家也是瞎了眼了。
在场的单身男社员们,暗自嘀咕,对张家一行人就没了好脸色。
周家条件不错,周小丽早有社员瞄上了。正暗搓搓计划着什么时候开口提,哪知,竟然被外来的知青截胡了。
要是张知青家条件不错,他们还痛快点。可看到张家也没带什么东西来,大家就愤愤不平了。
凭啥啊。
有人蔫坏,故意道:“张家妈妈,你家娶新媳妇,怎么不住到城里去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入赘呢。”
“就是啊,按咱们这边的习俗,只有娶媳妇才出大件,啧啧,你家可真是运气好。张老师也是有福气的呢。”
张母一张脸涨成猪肝色。
上回,她推说要给大女儿看孩子,把婚期拖迟了。结果周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她还洋洋得意。
等到了结婚前两天,她又想故技重施。张达强直接说,已经请了大伯,二伯,要是他们两口子没有时间,就不用过来了。
她气得没有办法,只好咬牙说会准时来。可原先说好的,先把新媳妇接去城里坐一坐的事,又变卦了。
她故意说房子太小,怕新媳妇嫌弃。哪知,儿子早有准备,竟然在乡下买了一栋土房子。
虽然看着简陋,可家具全准备好了。说起来,比他们一家住的宽敞得多。
张母又气又恼,今天一早,要不是有两个妯娌在,差点掉头就回去了。
今天再到周家一看,周家虽然是种地的,可人别说穿有补丁的衣服,各个一身全新。衣服的款式都不错,一看就是县城买的。
张母快要酸死了。
这个跛脚二儿子,怎么就运气这么好。
听说,她岳母还是吃商品粮的,姨姐家条件也不错。刚刚停在外面的那两辆自行车,可是锃亮锃亮的。
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弄的工业券。自己要是管二儿子要,他会不会向岳家开口?
张母心底开始盘算。
一同而来的张家其余人,则觉得脸上挂不住。
按道理,他们是主家,要坐在家里等着儿子把新媳妇接回去。现在倒像是客人,跑到女方家来喝喜酒。
不管他们如何尴尬,都僵着脸,尽量挤出一丝微笑来。
周小满扶着周小丽出来,听着社员们挤兑张家,只当做没听到。
这样的婆家,换做她,肯定不乐意嫁。
不过,她妈说了,不管谁家都有几个极品亲戚。嫁谁都一样。只要自己够硬气,将人收拾服帖就是。就比如她周小满,完全不用担心婆媳问题。
咳……
不管在场众人心情如何,所有人都高高兴兴参加了婚礼。
拜天地,拜父母,对拜。新人敬酒,吃过饭,就直接去了新房子。
要按石坝生产队的风俗习惯,今天的礼仪不伦不类。
不像娶亲,也不像嫁女儿。不过,谁又在乎呢。
周小丽的婚事办完了,周小满又开始有规律的生活了。
每天一大早就去收地笼子,回来之后做饭,洗衣服,打扫院子,打理菜园子,白天去上工,晚上回来,就忙着做饭,挖蚯蚓,准备晚上的地笼子。
不过,由于余安邦在家,她并没有干多少体力活。
挑水,挑粪,松菜土,扯草,浇菜,这类既耗力气,又要晒太阳的活,被余安邦全包了。
当然,余安邦也不是每天都在家。他一般隔三差五出去一趟。一趟出门,大约要两三天。时间长的,甚至有七八天。
余秀莲起先还念叨儿子不务正业,不着家,后面也习惯了。
倒是周小满,有时半夜醒来,摸到身侧是空的,颇有些不习惯。醒来之后,总要许久才能入睡。
日子就这么过着。
这天一大早,周小满在菜园子里摘黄瓜。
黄瓜结了很多,她打算做酱黄瓜来吃。
正摘着,就听到前院传来周贵民的声音。
周小满拎着菜篮子,笑盈盈地就迎了上去。
周贵民也提了一个篮子。篮子里除了自家种的香瓜,还有焙好的小鱼。
小鱼都个头极小,只有人大拇指长度,被火焙过,稍稍发干,很香。
周贵民就道:“这是我前两天放的,你妈把鱼处理干净了,在锅里放了点油,撒了盐,烧小火,慢慢焙。没完全干,你赶紧吃了。放点辣椒,大蒜子,就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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