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苏青明显感受到了天修院的芜先生已经对自己心怀偏见,不过他依然不卑不亢的挂着微笑:“有劳而为先生亲自传讯。”
他当然知道他们不是为了传讯而来,当然有着更紧要的目的,可岂能在明知对方怀有敌意的情况下说破呢,今后有的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何况人家是正儿八经的掌院先生。
而那两位掌院先生却不领他这份看破不说破的情分,特别是芜先生,只当他是故意奚落。于是挑明,却并不指着林苏青挑。
“来时看见了昔日的追风战神所设下的法界,还以为它捆住了为祸作恶的魔族。”芜先生貌似和气笑道,“未曾料想原是追风战神看错了眼,误将井绳当作了草蛇,使得我们也跟着虚惊了一场。”
字字句句皆是贬低。林苏青无暇与他来气,反倒在心中感慨了一番芜先生的度量,难怪狗子瞧不上他,不知这点小肚鸡肠如何做成了一院之主?难道三清墟只看实力,与争榜排名一样比出个高下,就判成个先生?
岔神了,岔神了,他暗暗叫醒自己,而后向芜先生与孔戮先生拱手作别,道:“既是尊者们传唤,委实不敢怠慢,还请二位前辈谅解后生的招待不周。望二位先先请自便,待我前去见过尊者们,即刻归来。”
这等同说是你们要闲得没事儿就先自己玩儿着,朕去去就回。
此而能忍孰不可忍,遂必不能忍。饶是芜先生的面子功夫再逼真到位,也掩饰不住他唇角的抽搐,及其腮旁的青筋,亦不禁咬得阵阵暴跳。
笑里藏刀,林苏青见惯了,于是他没有多看,只是侧首点了点头便与他们擦身而过。
这已经不是被误会,是他将挑衅摆在了明处。
“林,先,生,既然你称我们一声前辈,做前辈的便好心奉劝你一句——你还年轻,应多交友,少树敌。”芜先生侧首回眸以眼尾盯着擦肩而过的林苏青道。
林苏青却是故意的转身笑眯眯地佯作不解道:“哦?在下自以为是宽以待人严于律己的性情,不曾想竟在无意之中树了敌人吗?这……我还真的不知情。这……”在旁人眼中此番惺惺作态好不狂妄,“哦!若是我林某招待不周,或是有出言不逊抑或唐突之处,还请芜先生一定要多多包涵啊。”
在场没有蠢人,他这一番装腔作势,没有谁看不明白。甚至天修院的学子好几次想出手揍他,但忍无可忍之时却被芜先生的一尾余光制止。
芜先生皮笑肉不笑道:“与我们为敌,于你有何益处?林先生是聪明人,想必不会不明白此间利弊。”
林苏青微微颔首,礼貌而道:“多谢提醒。”随即转身便去了。
孔戮先生与天武院的弟子们莫名的看着,都嗅出了硝烟的气息,却也不明所以,孔戮先生喃喃念道:“这小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他没有说出后半句话来。
“年少得志,难免轻狂。凡事不切实际只顾想当然,要不说是——乃三大不幸之最呢。”芜先生颇具轻蔑的勾了勾唇角,以为自己不会与此不幸之人计较,然而愤怒早已经溢于了言表。
见芜先生愤然离去,孔戮先生不禁乐了,他抄着膀子乐呵呵地瞧着他们前后离去的背影。夕夜跟着林苏青去时,还顺带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看孔戮。
孔戮觉得有点意思,他与芜先生原本的确是赶来阻止不可预料之事,不过在半途时被尊者的信使前来截住,转告尊者的话让他们通知林苏青前去觐见。
所以芜先生此前说过的话说得对也有不对,但是不管芜先生如何说的,那都是话术,要面子是他的性情。可是孔戮看出——芜先生对林苏青的敌意实在过分明显了。思来想去,关于其中的缘由……只有可能是源于追风神君吧?
林苏青在吏司处考核备案时追风神君因他而现身,今下他熄灭了天瑞院明堂的不熄之火,又在紫水阁出现了追风神君所设下的障碍法界。不论追风神君对他是出于守护,还是出于监视,总之林苏青这小子处处能捎带出追风神君,这已经足够气煞芜先生了。
林苏青牵出了芜先生对追风神君的怨怼,哈哈有趣,仅仅这件事有趣而已,不过他还是不能光明正大的表示有趣,更不能在这样的时刻笑出样子来。
谁传神仙最自在,非也,非也。
……
目送着楼下围观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从人声鼎沸到只剩下幽梦与科林杵在门口,一直到幽梦与科林也先后脚离去,翼翼才转身返回楼上去,一到便询问狗子道:“明眼人都看出了先生是有意挑衅芜先生,神君可知先生这是为何?”
狗子撇了撇最继续坐起来,打着哈欠道:“我若是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岂能纵他灭了不熄之火?”
“这小子犯起倔来,谁也拿他没辙。”狗子起身晃着肥滚滚的屁股,踏着小碎步颠颠儿地溜达去林苏青的内室,想扑跳到床上去卧着。
“子夜元君的不熄之火熄灭,神君却还能如此气定神闲?”翼翼走出两步算作追它。
“不然我还能如何?难道我要急得去撕了他吗?”狗子扭头叹了下气,随即一个猛子蹦上床去,衔住了叠好的被子一角,拖散开来铺着,上去踩了踩,软趴趴的,才就地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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