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来到床边,轻叹一口气,看了看那人黑白分明的眼,微微一笑,再伸手顺着那人高隆的鼻梁轻轻抚摸下来,手再落到他瘦削的脸颊处,拍一拍,轻笑道:“越看越喜欢你,生得这么好看,娶了我好不好?”
被绑住的人正是阿白,他全身只有眼皮能动,又不能入睡,不能说话,只好睁着眼,翻了个白眼表示对连翘的回应。
连翘丝毫不恼,笑嘻嘻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道:“不难受吧?不要尝试催动经脉乱动哦,你这个时候只要动一下,便会让蛊虫碎裂而死,它的毒会瞬间浸透到你血内,便是我师尊来都救不了你。若是想睡呢,便睡吧。”
连翘笑着伸手拨一拨他耳边鬓发,温柔道:“你放心,我的手法很厉害的,不会出差错,再过三个时辰,那蛊虫就能在你身上活下来了,那时候,你不听我的只怕也不行了!嘻嘻,这可是为圣女准备的,为了你额外浪费一粒,还是很值得,你说呢?”
阿白平日淡然的脸色有些惨白,苗疆之蛊,千奇百怪,而最厉害的制蛊养蛊之族,正是桑族。
听这女子的意思,她在他身上所种之蛊,能让人乖乖听话,也不知是如何来控制人的,但只要想想那蛊虫从此在他体内吸血食髓,便令人毛骨悚然。
连翘手摸过他发梢,停下,站直身子,笑着道:“等你身上的小东西养好了,再带你去另外一个好地方。
说完,一面转身往外走去,一面吩咐两个看门的护卫,“小心看好,别让任何人进去。”
连翘的说话声渐远。
阿白很想动一动四肢,但一方面是不敢,怕真如那女子所言,一动就会遭遇危险,另一方面,他感觉身体的肌肉和皮肤在渐渐绷紧,然后僵硬,似乎自己的肉体在慢慢石化一般。
他正冥思苦想,有何法子能逃过这一劫,忽屋内的光柱轻轻闪动,一个身影从高窗上落了下来。
“你怎么样?”青衫来到阿白身边。
阿白见到青衫,有些发懵,瞬间又激动地朝她拼命眨眼。
青衫绕到他床后蹲下,以防有人忽然进来,轻声道:“我知道,暂时不能动你,刚才那女子说话我都听见了。”
阿白松一口气,他真害怕青衫将他扛着就走。
“我来告诉你一声,三个时辰后,我们会想办法救你出去,你暂时再忍忍。”青衫说完,又似一阵青烟般,轻松跃上高窗钻了出去。
燕喃先等到元峥和金豆出来。
“没什么异常。”元峥坐到燕喃对面,金豆拿着竹竿在门外等候。
他们在园内转了好几圈,一来没见到什么可疑的人,二来那小蛇在竹竿内安静得很,一动不动。
“再等会儿。”燕喃凑过去,压低了声音:“青衫那边说不定有所发现。”
说着将刚才的推断与元峥讲了一遍:“……刚才那小二早早就回来了,青衫一直还未回,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事。”
正说着,便见到青衫的身影在门口出现。
……
“三个时辰?”元峥听说阿白就在隔壁的院落里,瞬间来了精神。
燕喃也松一口气,看了一眼对面的鹿鸣涧,“离得这么近,那尊上和崔更果然是有关系!”
她转头看着元峥,“我们怎么下手救人?”
元峥想想道:“这事儿交给我,你就别管了。咱们一定得在他转移之前救出来。如果说那尊上得到报信就要将他转移走,说明另外那个地方更安全,救起来也更麻烦。“
燕喃点点头同意他的判断,思索着,“救出来之后安置在什么地方好?”
元峥明白她的意思,如今基本可以肯定阿白就是那苗疆来人,就差他自己承认而已。
若将他救出,也定得先安置在一个秘密之地,以防东辽人再将人抢走。
他想了想,眼睛一亮,“倒是有个好地方。”
众人商议一番之后,元峥将燕喃送回府。
梁宛茹听说燕喃回来,便去燕回阁与她一起用午膳,打听阿白的消息,听说找到阿白所在,方松一口气。
待送走梁宛茹,燕喃只带上青衫,起身往长公主府走去。
长公主府和燕喃最初见到的没什么区别,依旧是树木葱茏,尚无秋的迹象。
往里走去,桂香馥郁,只更清净了,连来往仆妇走动间都是轻悄悄的没有声响。
“县主仍是住在佛堂吗?”燕喃问领路的嬷嬷。
“是。”那嬷嬷叹了口气,“仍是不肯用荤腥,平日里也不见人,二娘子来也不见,只上晌崔府五娘子来看县主,县主才出了佛堂与她在外头园子里坐了会儿。”
“崔五娘子来过?”燕喃停下脚步诧异问,“来找县主做什么?”
那嬷嬷摇摇头,不满道:“县主与崔五娘子说话时,将下人都打发得远远儿的,但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事,崔五娘子走的时候有些生气,县主则一直心事沉沉的模样,午膳也只用了一小碗粥,素菜都没吃几口。”
燕喃想来问不出什么,遂先往佛堂找安阳去。
安阳又瘦了些,往日丰腴绰约的身形清减下去,脸上的艳光也没了,却多了三分清秀,反而看起来惹人亲近了。
她见到燕喃并不惊讶,但正如那嬷嬷所说,神色间却看起来格外忧郁,很困扰一般,即使和燕喃微笑时,那笑容也十分勉强。
燕喃不动声色,安阳的心结,和崔五娘子的秘密,怕是一时半会儿攻克不下来,要得到她的信任,恐怕只能从能让她在意的事入手。
她若无其事道:“大姐最近睡得好吗?”
安阳面色却震动一下,她看起来日子过得平静,吃斋念佛,不出门,也无人打扰,可夜夜睡不安稳,从未有人过问过。
她垂下头抿了抿唇角,抬头看着燕喃道:“三妹妹找我,有何事?”
燕喃想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燕喃也不拐弯抹角,径直问:“你上次说,你亲耳听到你娘说过,可怜那孩子认错了爹。但是,她口中的那个孩子并不是你,对吧?”
安阳脸色瞬间惨白,这是她这一生悲剧的源头,若不是撞见娘和人苟且,若不是听见这一句话,她怎么会将自己过成那样?
她垂下头不做声,两只手死死攥着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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