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陈潜发现树上那人并采取行动之后,确实是对对方起到了震慑的作用,一连半月的时间,陈潜都不曾在镀金发现过有人监视了。
最近一段时间陈潜总是在想京都的事,钟胥山上刺杀自己的人,到处找自己的二哥哥,没有动静的定远侯府,还有洛城监视的人,到底都是什么来路,这其中又有什么联系。
近段时间阿千带来了京都的消息,大哥陈敬战败回京都,接受皇帝的审讯,定远侯府最近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虽说胜负乃是兵家常事,但历朝历代的武将世家都不是那么舒坦的,若是打了连连胜仗居高位者怕你功高盖主,若是败了,便是你能力有限,恐怕不能胜任职责了。
定远侯陈渊获得潇洒,总不顾及别人的目光,在朝多年政敌无数,陈渊本就是粗人,战场上拼搏出来的功名,自然不会在意这些。这也导致了陈潜自小到大都是在家人的光环中长大的,过的日子其实算是舒坦的。
来洛城这些年也渐渐明白了功高盖主的道理,此番陈敬败仗归朝,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吧,定远侯府总不能一帆风顺。
陈潜思绪凌乱,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锦艺阁,阿俊看到陈潜便迎了上来,向陈潜抱怨着晚月的种种暴行。
自打京都回来之后,荣掌柜便勒令晚月在房间养伤,在养好之前不准出房门。对此陈潜也是赞同的,晚月受的伤是很重的,在京都治疗过后都没来得及好好疗养,又经受了三天的车马奔波才到了洛城。
此番好好将养一番也是应该的。
只是晚月向来是不肯老实呆着的,这番修养可苦了阿俊他们,来回被使唤着,不是要这样就是要那样的,甚至是让阿俊他们来回给自己讲笑话解闷。
这不,阿俊一看到陈潜过来便像是见了救星一般,心里的苦水一同倾诉。
对此陈潜也只能在心底默默地安慰了阿俊一番,别无他法,就算是换了自己也会是如此。
陈潜走到晚月房间的时候,晚月正在床上躺着望着帷帐顶发呆,枕边还放了各种糕点果干。听到陈潜推门进来晚月也没有反应,只当是阿俊或者时蕊他们来了。
反正来谁都一样,自己都出不去。
直到陈潜坐到了晚月床边,晚月才用余光瞥了一眼,原来是陈潜!
晚月开心地连忙坐起来,不小心牵扯了胸口的伤,疼的晚月“斯哈”一声,“时元,你怎么来了啊?”说罢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躺回了床上背过去不看陈潜,一副生气的神情。
陈潜知道她是在怪自己好几日不来看她,让她一人在这里闲的发慌了。
坐了一会发现晚月丝毫没有要转过身来的意思,陈潜笑笑起身拍了拍衣袖便做出要走的架势,果真晚月听到动静立马就翻身来看了。
晚月以为陈潜要走,结果一看他却是在逗自己,这回真的有点恼了。
“你走吧,再也不用来看我,再也不用来跟我说话了。”
看晚月撇着嘴生气的样子,陈潜倒有些发慌了,本是想逗一逗晚月,却忘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晚月都不曾出过门,自然是闷得发慌,心情不好,被自己这么一逗就更加恼火了。
陈潜走过来看着晚月,晚月还与他生气也不理睬他。
陈潜就蹲在晚月的床边,趴在床沿枕着手臂看着她。
过了一会晚月终于是绷不住了,“你看着我干嘛。”陈潜站起身来,重新做到晚月身边,指了指晚月的伤口,问她还疼不疼。
晚月撇着嘴,委屈巴巴地看着陈潜点点头。看着晚月这副样子,陈潜真的不舍得离开她啊,也正因为晚月的存在,才让他一次次的置危险与不顾,犹豫再三不愿下定决心。
陈潜比着手语问晚月,在房间里闷不闷。
“嗯嗯,我在床上躺一个月,感觉我的胳膊腿都僵硬了,荣妈妈连屋子都不让我出!”
天性活泼的小姑娘固然被禁锢住了,难免会无所适从,全身不痛快,无事可做荣妈妈又不让她刺绣,晚月也只能找找阿俊他们的不痛快了。
来的时候问过阿俊,晚月的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荣妈妈不放心让她一直将养着,晚月按时吃药,按时换药,不出半月应该就能好利索了。
“要不要出去散散心。”陈潜修长的手指在胸前比着手语,像是在施展咒术一般。
“要!”晚月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只是荣妈妈不让我出去啊,怎么出去散散心。”
陈潜笑笑,走到晚月房间的窗边,打开窗子正对着的是一条小巷,从这里跳下去不路过正门就能走到街上。晚月连忙从床上跳下来,“我们该不会要翻窗子出去吧,这里这么高。”
晚月的房间在三楼的阁楼上,确实是不低,但是对于陈潜来说却是小菜一碟,这点高度比起京都校场的围墙,那是矮的太多了。
陈潜故作神秘,只让晚月穿上一件外袍以防着凉,并且再三嘱咐了出门之后不能乱跑,要听话。晚月哪里还管得了这些,随便找了件外袍就穿上了,无奈,陈潜只能去晚月的衣柜拿出一件红色的斗篷给她披上,裹得严严实实以防着凉。
“时元你怎得像荣妈妈一样啰里啰嗦的。”晚月还是乖乖的站着,让陈潜给自己系上斗篷,陈潜在晚月胸前打了一个漂亮的结,才又来到窗边。
“敢不敢跳下去。”
初冬的阳光温暖的透过窗户,洒在陈潜俊朗的脸上,他的面部线条柔和,一双桃花眼充盈着笑意,阳光将本就卷翘的睫毛映的像是发着光,他头上的髻绾的十分严谨,没有一丝的碎发,未着发冠只随意的插着一根素簪。
晚月认得出来,这是那年上元节时元为她赢来的“白玉桃花簪”,他又送给了时元,这些年时元虽说着这簪子不大英朗像是女子戴的,却就一直戴在头上。
也是那是,晚月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一碗一碗的饮着酒,一笔一笔的写着诗,神情是前所未有过的悠然又自信,他好像生来便该是天之骄子,不应当囚与洛城这一方天地一般。
晚月看的沉醉,这一醉便又是三年。
这个男子,他好像不用说话,就能将身上的底蕴与气质托盘而出,他仿佛不用说什么动人的诗句,就散发着光芒。
就像冬日的暖阳。
晚月从没觉得他的哑疾是白玉之暇,反而是群玉之最。
晚月看着陈潜,眼神坚定。
是的,她从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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